宋矜歌万万没想到,在被一只狐狸认主后,又被一个如同狐狸般狡猾的猎人给带坑里了。
她揪着狐狸的颈间毛,不理会它近乎呜咽的叫声,努力在心中组织语言,试图能蒙混过关。
“我在烟海楼看过很多本书,有五本书都提过天降功法。”
宋儒戍闻言,冷冷一笑,毫不留情地指摘:“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天降功法在宋家属于秘辛,烟海楼所有的书籍都是经过虏弈院检查,天降功法四个字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你们的认知中,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天降功法的。”
唉,要她怎么说呢?
当初宋矜歌在烟海楼中阅百书,用前世被考试逼出来的阅读理解能力,提炼概括重点之后,发现了一个重复出现了五次的套路,其中一个差点没把给她酸死。
主人公掉下悬崖或者身处绝境,意外得到一本绝世功法,从此之后修为蹭蹭蹭地往上涨,修仙变得如此简单。
若干年后,主人公回首往事,感慨仿佛是上天赐予他的功法。
简而言之,天降功法。
本来宋矜歌是想取名天赐功法,但感觉赐是命中注定,降是突然而然,命中注定的意外实在晦气,故不用此名。
她把此事说出,末了忐忑不安地问了一句:“我绝虚言,你若不信,可以去烟海楼把这些书找出来看看,便知道我所言不假。”
宋儒戍似变脸般,从无情瞬间切换到赞叹,“我曾说过,一直以来我都特别看好你,聪慧过人,适合虏弈院,尤其是汗青阁。从庞大的信息中甄别出有用的信息,这不仅需要记善,更需要敏锐,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细微末节,或许就是其中隐藏关键。如果说先前的你尚让我心有疑虑,那么现在你的表现让我十分满意。”
宋儒戍走到最近的书案旁边坐下,翻开一本书,语调轻柔:“太白门千仞峰峰主叶川,先前是平平无奇的外门弟子,偶得机缘,后成为一峰峰主,扬名立万,飞升是天象吉祥,为瑞兽麒麟。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耳熟?”
不仅耳熟,还震惊。
宋矜歌近乎失去冷静地抢过宋儒戍手中的书,看向书脊的位置,太白叶川四个字闯进视野,无比刺目。
原来拿走这本书的人是他!
“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试探我什么。”
一步一步,喜怒皆形于色,或是诱导或是恐吓,松紧有驰,仿佛她是置于他手心的玩物,可以轻易拿捏。
宋儒戍见状,先是无辜一笑,继而变成爽朗大笑,面色稍稍有一丝的失望,惋惜道:“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啊!如果你能再忍一忍,我会对你更加看好。千万千万要记住,如果你知道别人藏有目的,却不知道目的是什么,这时候就要格外沉住气,以言语诱之,以心术攻之,迫使对方说出自己的目的,而非急不可待。”
宋矜歌低头不语,掩住眸底的得逞之色,心道若不假装沉不住气,宋儒戍往后对她的忌惮怕是有增无减,曾经的看好也会全然变成不好。
转念又一想,虽然说是考验,倒不如说是试探。这个节骨眼上,她出现在烟海楼,恐引人深究,难怪宋儒戍要以言语诱之。思绪百转千回,她便装作少年心性,问出先前所问,给宋儒戍一种果然如此的错觉,使他说出其目的。
先前宋儒戍两次直言她尤其适合汗青阁,她便明白话中的有意招揽,且缀上一句‘一直以来特别看好你’,说明他对自己的观察由来已久。
这令她分外不解,堂堂司簿何必执着于她一小角色。若说聪明,虏弈院一抓一大把;若说过人之处,貌似她也没有,宋儒戍的这一行为着实叫人摸不着头脑。
还有飞鸟令,应该是乾山院院长交给虏弈院院长看,虏弈院院长又交给他。
但这是不符合规矩的,飞鸟令不会经由低一等身份的人之手,六院院长身份平等,乾山院院长可以把飞鸟令给虏弈院院长,后者可以告知宋儒戍此事,但绝不可以将飞鸟令直接交给他。这是为了保证飞鸟令所象征的身份和安全,毕竟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泄露的危险。
唯有的一种可能就是,宋儒戍的地位与虏弈院院长相当。
宋矜歌回想起房门挂着的的木牌,上面空无一字,颇为吊诡。
是否有可能,虏弈院有两个院长,一明一暗?
“怎么不说话,生气了?”宋儒戍拿走她手中的书,丢在案上,“年轻人啊,气性太大可不是一件好事。”
宋矜歌抬头,面无表情地问:“你的目的。”
“呦,才说你沉不住气,这么快又忍不住了?”宋儒戍边说边摇头,三分不满七分打趣。
“可不是,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怎么能比得过六百多岁的您沉得住气。”宋矜歌把他的话还给他,说完还附赠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
“拐弯抹角说我老,你啊你,算了算了,谁让我看好的人不尊老呢!”宋儒戍只得报以无奈,说出其目的,“我本打算今日去找你,谁知你先来了汗青阁,我想知道你可有兴趣进入虏弈院?”
宋矜歌半信半疑,轻声质问:“就这么简单?”
“简单?这可一点都不简单,尚还有三年才可招收事者,破例请你入我虏弈院来,可是要花费好大工夫游说一遍。”
“您可以不必如此的,三年后再同我说这件事不也是一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