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发现周冬忍的失眠症状时,裴南苦口婆心地劝:“你这样不行,我们都是医生,没有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道理。”
周冬忍起初还能应付着说一句知道了,时间长了他完完全全是放纵的状态,生生把自己熬成了风烛残年的模样。
事情的转机是周冬忍因为胃出血痛晕在实验室,薛教授又心疼又生气,本想等孩子醒了好好教训一顿,可等周冬忍一睁眼,他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薛教授怎么也骂不出口了。
还好简照昱及时赶到,裴南透过病房窗看到周冬忍挣扎着坐了起来,眼巴巴瞅着简照昱,似乎是在期待着他说些话。
也不晓得简照昱到底说了什么,没过一会儿,裴南就眼瞧着平常情感淡漠的周冬忍捂着眼睛哭弯了腰。
后背的脊椎隔着病号服凸显出来,裴南数不清楚周冬忍有多久没好好吃饭了,再健康的人都禁不住这么熬。
裴南没忍心再看下去,他不知道时晴若是见到这一幕会有什么感想,她都不会心疼的吗,感情这种事怎么能说抽身就抽身,人又不是机器,按下一键删除后就真的忘得彻底。
简照昱从病房出来后脸色也不是很好,裴南迎上去叫了一声“师兄”。
“小裴,这段时间麻烦你了。”简照昱拍了拍裴南的肩。
裴南叹了口气,到底是没忍住,同简照昱说:“师兄,你要是能联系到时晴,能不能帮忙劝她回来瞧瞧周冬忍,他再这样下去整个人就废了,你没瞧见,他这几个月简直是在往死里作,我根本劝不住。”
简照昱没正面回裴南的话,只是说道:“放心,他以后不会这样了。”
住院期间,周冬忍的“父母”来过一次,还是裴南招待的,他母亲带来很多亲手做的饭菜,可周冬忍一口都没碰,喊了一声妈都就没怎么说话,气氛僵到空气都快停止流动,一家人的脸色都出奇的一致——难看得要命。
最后周冬忍的母亲泪水涟涟地离开,裴南听到周冬忍说了一句:“您身体不好,不用来看我了。”
让裴南欣慰的是出院后的周冬忍果然不再折腾自己了,只是变得越来越忙碌,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半使,他以前学习就已经足够努力,现在更是不要命似的,也不知道在急什么。
而且他开始频繁外出,每次都是一脸紧张地去,满心失望地回。
裴南大约知道他在干什么,只是周冬忍不提,他就不问。
后逢薛教授寿诞,老先生的学生一道为他祝贺,周冬忍喝得有些多了,拽着简照昱不让他走,一声接着一声地问:“哥……哥……她好不好?鹏城那边最近要刮台风了,她不能一个人住,你和嫂子说,要照顾她。”
简照昱掐着他的肩膀把他扶正,仍旧是一脸温和道:“放心,她很好。”
周冬忍突然就崩溃了,腰几乎都直不起来,满眼绝望,声音悲切:“可是哥,我不好,我怎么办啊,哥,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没办法了,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不要我了。”
最后裴南和简照昱好不容易把人哄睡了,临了还听见他无意识地低喃:“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