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气。”
“慕白。”
水里的男子终于睁了眼,口吻仍是那副清冷寡淡:“你可以出来了。”
伴随着一串荡起的水声,她欢快的语气隔着氤氲白雾传来:“我在外面等你。”
暮色里一轮红日如血,火烧云霞衬着巍峨峰峦,潺潺灵泉。
后山这处灵泉,离居所的院落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夏初以他伤势未愈,不要滥用灵力为由,坚持漫步回去。
灿烂如锦的晚霞,映照得他们两人的面容都明亮无比,也在他们身后拖出了光彩散乱的人影,交合重叠,亲密无间。
夕阳沉沉坠下了树梢,山间泛起了星光与薄雾,他们踏着一地碎银,迎着晚风回了院落。
慕白抚琴时,她烹茶。
慕白绘符时,她红袖添香。
到了亥时人定时分,夏初在替他燃一注安神香后自觉的翻了院墙,回到一墙之隔她的院落,不打扰他原有的作息,也从不越矩。
她将慕白一切可能拒绝的话,都封在了口中,因为她真的没有丝毫打扰,且非常体贴入微。
夏初本不是个温柔的人,但她攒了万年的柔情,如今悉数用到了慕白的身上。
温吞缠绵,细水长流。
因为曾经被那样温柔的善待过,见了那双眼睛,也忍不住想要万般柔软的善待他。
慕白知道她心中执念,只要她不越矩,他也挑不出理来说她,索性任由了她去。
他自认冷情冷性,并不在乎,却忘了习惯这种东西潜移默化,就像纠缠了他三千年的九瓣沙华,也在日积月累中成了他深不可拔的执念。
他习惯了梦中看着它盛开,看着它凋谢,从撕心裂肺中醒来,然后沐浴净身,袭白袍束雪带。
步入书房时,也会执杯喝完浮着灵蒲的棘蔹茶。
练剑之后吃上几颗红樱桃,藏书阁内抬眼就能看到一抹身姿,偶尔翻开的书页还会盖在她的脸上,他收拾完经书,会唤醒她去泡灵泉。
她会频频唤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他淡漠的回应,却也从未落空。
那首她听着会面露沉醉的曲子,他已经连着抚了三日。
那张她添墨时露出好奇神色的符咒,他绘了两遍,喃喃自语说了用处。
夏初笑了,看着他侧颜凤尾微挑,唤了声:“慕白。”
慕白收笔看她:“呃?”
“没什么。”
夏初与他视线相撞,眉梢眼角皆是满足,垂眸转身去替他燃香。
谢谢你。
寒飒本就不多的活计,全被夏初包揽一空,连带着他在一旁日日看着,一度认为旁人口中说的纨绔小祖宗,怕是个情场老手。
又一日的辰时练剑,慕白吃完了三颗樱桃率先远去。
夏初和寒飒在后面晃晃悠悠的闲唠,慕白从小到大的事情早就被寒飒说了个干净。
眼下,也正好挑了心中猜测,对着她问道:“你这些招数,是不是都从轩辕浪子那学的?”
夏初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轩辕山上确实有位浪子,正是那位不喜山中苦修,四处游历,花名在外,招蜂引蝶的七师兄凌云。
没想到他风流之名,三界远播,竟是连这偏居一隅的宗南岛,都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