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以后的承诺了,我想现在就要。”萧钰难得不依不饶。
林琅皱了皱眉,这倒是让她十分头疼,如今她手上的珍宝,都未必能赶得上这份礼物。
对着这份心思,她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了。
萧钰像是瞧出林琅的为难,他目光瞥到莲子羹上,道:“不如就赏我这碗莲子羹吧。”
他说话行动实在太快,还没等林琅说话,萧钰就尝了一口,林琅嘴边的话顿了一下,才缓缓说出:“那碗我尝过了。”
萧钰却并不以为意,道:“姑母,难道你舍不得。”
“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萧钰眼神澄澈,林琅只好摇了摇头:“没有问题了。”
林琅道:“莲子羹也吃了,下去吧。”
萧钰却突然声音伤心了起来,“姑母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在一个屋子里面,哪怕你这个厉害的侍女也在这里。”
恨不得和墙壁融为一体的碧莹简直想堵住萧钰的嘴。
太子的侍从并不在屋里,这里除了他们之外只有碧莹一个人。
“怎么会,只是我觉得你似乎有大事要忙,我怕耽误你的时间。”
“其实我是伤心的,姑母对我态度太奇怪了,有时候将我看做一个孩子,待我十分亲近,在回来的途中尽心尽力照顾我,又在京中为我洗刷过去的冤屈,可大部分时候,却是姑母一直将我往外推,祖奶奶为庄恒公主求情,姑母却要让我成亲,这是个什么道理,庄恒公主她配么!”
林琅听出萧钰语气中的愤怒和委屈,这才明白,原来这才是萧钰今天想和她说的,只是她心里划过一丝莫名其妙的疑惑明明她刚给庄恒公主求情,可这消息却传得太快了,直接传到宫外萧钰的耳中了。
她还没有细想,萧钰就道:“我知道,其实我本身和姑母是半分关系都没有,是我妄想太多,只是我的心是肉长的,总是会疼的。”
林琅听到萧钰这句话,她才是心疼死了,她怎么会让萧钰因大赦天下的缘由成亲呢,那不过是一个让庄恒公主彻底不能在她眼前晃的理由罢了。
原本她没有怎么想,可如今萧钰一说完,她简直就像十恶不赦的恶人一般。
林琅十分紧张地解释道:“宫内的人都知道,是你让父皇做了这个决断,太后知道之后十分愤怒,她十分迫切想将火发泄到你身上,我这样不过是让庄恒公主逃过责罚,继而让母后开心的一种法子,但实际上这件事并不能发生了。”
“姑母,为何?”
“你娶亲哪有那么容易,现在不知道多少贵女想要嫁给你,有她们相互牵扯,你有大把的时间选自己喜欢的贵女,而那时想必你已经执掌大权,能够决定庄恒公主的未来了。”
“那些贵女我都不稀罕。”萧钰看得十分清醒,当年他无权无势的时候就已经看清了世间凉薄,又怎么会回去陷入苦境。
而林琅却愣住了,自从她在这一世见过萧钰之后,她总觉得自己的情绪随着萧钰的话沉沉浮浮,像是溺水一般,她像是察觉到萧钰的认真,如火烤一般仓皇离开,碧莹刚要和林琅一起离开,萧钰就喊住了她。
碧莹停下步子,从一旁等着,萧钰从身上解了一把软剑,交给碧莹,道:“它名为绛珠,是一把削铁如泥的软剑。”
“太子殿下,奴婢会将此剑交给公主。”
“不必交给她,你不是会武么。”萧钰目光透着凉薄,就这样瞧着她,碧莹后背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萧钰目光幽深,意味深长的笑了:“你是个聪明的人,知道该说什么,也知道不该说什么。”
“太子殿下和公主感情深厚,乃是大雍之幸。”碧莹硬着头皮道。
“你知道我的心思吧。”萧钰这话宛如平地起惊雷,惊得碧莹忙跪下,她完全没有想到太子会这么直白表露自己的情绪,“奴婢不知殿下什么意思。”
“罢了,你在她那也这样说吧,不必多言。”萧钰只淡淡道。
碧莹不敢起身,也不敢轻易回答。
“起来吧,她一会该找你了。”
林琅只觉得自己脸很热,却发现碧莹没有跟着她跑出来,她十分担心,结果这担心不过片刻,碧莹就出现了,林琅见碧莹身上突然多出的剑,好奇道:“这是什么?”
“这是太子交给奴婢的,说是削铁如泥,他说这段时间恐怕京中会不似之前安稳,让奴婢好好保护长公主。”碧莹的话如同细密的水珠,冲刷她的理智,让她十分羞愧,她对萧钰那般,萧钰却还是一心为她着想。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既然如此,她道:“那我就命令你,你首先要保护好自己,我没那么柔弱。”
碧莹想起太子刚才的惊吓,又经此温声软语,当即一股委屈涌上心头,但她不愿让林琅瞧出来,只瓮声瓮气道:“嗯。”
“算了,我今天心情不好,去鸿珵学宫。”
碧莹已经整理好情绪,听此差点口中的话又冒了出来,她暗含着不明意味道:“今日鸿珵学宫有很多公主的熟人。”
今日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碧莹听闻今日赵舒月会和她的好友去那里。
自从上次公主表现出对赵舒月的在意后,碧莹也不免多关注了些,这才清楚赵舒月今日出城。
“就是因为热闹才去呢,毕竟我要是不去的话,岂不是很无聊。”林琅听后更想起了意味深长。
“当日在宴会上公主就对宁国公的嫡小姐在意了。”碧莹担忧道。
“我就是想看看京中的这些贵女品行如何,我似乎回宫之后,还没仔细和贵女以及鸿珵学宫的学子聊过呢,你不觉得十分遗憾么。”林琅笑了笑,其实她还有暗藏的意思,她走之后,为了避嫌,大概永远不会再回京城了。
碧莹知道林琅自从来京中之后,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给筹谋,暗地布局,很少为自己肆意一把。
如今她这样一说,碧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道:“可公主就这么去了,会不会吓到他们。”
“我可怕么?”林琅好脾气地反问碧莹。
碧莹自然知道林琅待人和善,很少发脾气,但她回京之后就让醇惜皇后进了冷宫,而后在公主府待着,看似佛堂礼佛,实际暗自布局,在外人看来,长公主行事狠绝,为人孤冷,不喜交友。
况且林琅也只会在她和太子面上多笑笑,在其他人面前她很少表现自己的情绪,在这样的错觉下,众人对长公主又更为忌惮。
“如果被我的流言吓到,那这个人也就这样子了,而且那里不是只有贵女们。”林琅猜到碧莹心中所想,和声和气说道。
林琅虽是临时起意,却也并非毫无准备,毕竟她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舒无野。
鸿珵学宫虽说最近出了命案,但它又处在舆论之中,加上还涉及到了庄恒公主,近日不少人都过来凑热闹。
贵女和学子们分别在两边,斗诗,投壶,六博棋,颇为热闹。
公子这边杨锐隐隐有出头之意,他本身文采出众,斗诗又是他所擅长,在这里的人都抵不上他的文采,而贵女们又以赵舒月为首,她本身就十分聪慧,加上深思灵敏,因而斗诗倒也难不倒她。
贵女这边倒是没有什么争吵,赵舒月本就是宁国公之女,身份贵重,加上她本身就颇有才华,其他女子纵然不甘,但明面上却没有什么怨言。
但学子这边就显得十分“热闹”,杨锐的能耐本身无可指摘,但有一个人叫彭诀,他为人十分高傲,加上身份显赫,在上一局斗诗没有几局就直接下场了,他脸色已经十分不好了,见杨锐作诗行云流水,才华逼人,他心下恼火,却也知道比不过,而他四周又是奉承他惯了的,因而他们便凑成了一小撮人开始为难起了杨锐。
“不如我们比投壶。”彭诀身边的人道,杨锐才华好是公认的,但武艺上,尤其这投壶上未必能强过彭诀,彭诀身边的人也开始提议。
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有杨锐珠玉在前,其他人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超过杨锐。
杨锐只含着笑,半句话也不说。
彭诀身边的见此,就道:“不知谁先来。”
一人叫苏轻穆,他先站了出来,他道:“在下不才,愿抛砖引玉。”
彭诀道:“好。”
两人分别站在南北两边,乐师立于一侧。
彭诀先开始投掷,投壶口口广腹大,瓶颈细长,第一局只三丈,彭诀和苏轻穆十箭皆投中,计数者道:“左右钧。”
下一局,仆人将壶后移三丈,苏轻穆再次和彭诀平局,仆人又挪了六次后,苏轻穆输了一箭。
其他人也过来纷纷要比上一局,但都没有办法超过彭诀。
彭诀见此,对杨锐挑眉道:“你可否上前一试。”
杨锐摇了摇头:“在下不曾玩过。”
彭诀终于压不住嘴角的笑:“那我也不欺负顾大人,只要你能投进一奇,我就算你赢。”
投壶单数为奇,双数为纯,若彭诀投了一箭,那就是一奇,若投了两箭,那就是一纯。
杨锐见此,只好道:“只一奇赢了,那岂不是在下无能了些。”
彭诀只道:“好,那投进五奇,那就算你赢了。”
杨锐接过箭矢,他站在这里,箭矢顺着他的手落在投壶口中,和壶中红豆相撞。
第一箭、第二箭、渐渐十箭已经全都落在投壶口中。
杨锐道:“多谢彭公子宅心仁厚,在下在三纯的时候就已经赢了。”
“你耍我。”彭诀面色不佳。
杨锐眼角依旧含着笑:“这倒是不敢的。”
彭诀差点冒火道:“你故意说你自己不会玩的。”
杨锐:“在下确实从小到大都未玩过。”
彭诀心一梗,这本就是他“欺负”杨锐,如今杨锐赢了,他心里十分不快,他额头冒着青筋,像是马上就要出手要教训杨锐。
这时杨锐又道:“彭公子为何为难在下,在下也知道,只是如今在下想告诉彭公子,并不是所有人都吃了彭公子那一套。”
“说得好。”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彭诀心一激灵,他看向来人,竟然是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