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南听不得王阿婆的喊叫,他连忙起身,连连点头表示不会不管此事,又为王阿婆轻轻拍背顺气。直到一旁的姑娘过来接替他,江风南才重新坐了回去。
他拿手指敲着桌子沉思片刻,觉得这事甚是奇怪。待王阿婆安静下来,他便开口向王阿婆问道:“贵公子是在何处被带走的?”
“在江边客栈,就在那条江边。”王阿婆歪了身子朝东边直比划,那姑娘赶忙扶住她。
江风南继续问道:“你说你们在汴京有宅子,又为何要住在客栈之中?”
听江风南问起这些细节,王阿婆顿了顿,慢慢坐回身子,驼下背去,声音弱了许多,答着敷衍:“那宅子还没打整干净,不想住。”
江风南不打算就此罢休,他俯身去寻王阿婆的眼神,继续追问道:“若在汴京有宅子,一般人早早便搬迁了进京来享福,不会留在外面小地方。怎么阿婆现在才搬过来?”
“之前不想搬。”王阿婆支支吾吾地回答。
江风南话锋一转,又问道:“那贵公子被带走时,你在旁边吗?”
这次王阿婆抬起头来,肯定地点头:“在的在的。”
江风南穷追不舍:“那你怎么没跟了去,人怎么会突然丢了?”他又转头问王阿婆身后的姑娘,“阿婆你不在,你女儿也应该在,怎么人会好端端从眼皮子底下消失呢?”
王阿婆半天答不上话来。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擦擦嘴角,又重新塞回衣襟里去。忙完这些,王阿婆忽然呵呵讪笑了几声,神色逐渐暧昧起来,刚才那些理直气壮的歇斯底里竟全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握住江风南的手,恭维起江风南来:“江大人,您可真是目光如炬明察秋毫。”
“先别忙着恭维,”江风南阴沉下脸来,抽回手去,只觉这位王阿婆并不如表面那样质朴老实,“阿婆你若真有冤情,就请如实道来。若这般无理取闹,那还是请便吧。”说着他便打出送客的手势。
“哎,”王阿婆赶忙拉住江风南的袖子,按下江风南的手。她叹了口气,这才道出了实情:“在京城这套地宅,的确是我的。只是得来的不够光彩,我才不想说出来。之前县里的衙门老爷突然找上我,说在汴京有个汉子失足落水死了。他们竟以为这人是我家的亲戚,来问我有没有这号人。我见这人孤零零的没有亲人,在汴京又有一座大房子,如今也空了。我一时猪油蒙了心,认了下来。”
王阿婆缓了一缓,继续道:“凭空得了一套大房子,简直是天上下钱了不是,我就拉着儿子说一定要来看看,”王阿婆说到这,看了眼身边的姑娘,补充道,“还有女儿,咱们打算过来看了这房子,要么搬个家要么卖了去,怎么都美。结果我们刚来汴京,就出事了。”
“衙门里来人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们的事情败露了,我拉着闺女躲到了一旁。结果等我们回来时,他们已经把我儿子拷走了。我一想他就只打了个架,关上那么一两天也就放出来了,于是我躲起来观望了几日。直到身上的盘缠都花光了,我这才觉得这事不对。我大着胆子去衙门问,就得到了那么个结果,说牢里没有我儿子这号人。”
王阿婆说完,想想坦白了一切之后,到头来最惨的还属自己。她一拍大腿一咧嘴,又要哇哇哭出声来。
江风南见势头不对,赶忙起身,问道:“你儿子唤做何名?”
“王鱼子,姓王那个姓,大鱼吃小鱼那个鱼子。”王阿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