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捋了捋她哭湿的额发,轻吻:“放着昭和殿不住,算了,你想住哪都行,朕都陪着你。” 次日,章定山又去见景祈。 章定山敲门喊他,景祈还未起,翻个身又睡过去,裹着被子骂道:“一趟一趟又一趟,比经线子还勤。”(经线子:以前包东西外面捆的线。) 见景祈不动,章定山在外喊道:“王爷快起吧,我与严甫严大人一同来找王爷有事要办。” 一个烦人精还不够,来俩?开恩科的时候就领略过你俩,给你们开门才怪。 二人听得里头没动静,大理寺少卿严甫断定道:“王爷怕不是在里头遭了什么不测,不如你我二人用力把门撞开。” 景祈坐起:“来啦!” 开门后看到景祈,章定山笑道:“王爷,垂死病中惊坐起啦?” 景祈扬起手杖佯装要落道:“你个兔……”那“崽子”还未说出口,章定山赶紧接道:“王爷息怒,千万别讲出来,章某不才,案例算和王爷也沾着亲,守着陵园别惊扰了祖宗。” 严甫一脸严肃道:“王爷,我们二人来,是有一件事想请王爷帮忙。” 景祈脱口而出:“不。你俩都能联合了,定没好事。” 严甫继而道出原由,让他帮着洗刷高涵和他的清白。 景祈想,此事牵扯众多,分明是高陈两家在斗法,搅和进去哪能有好。什么清白不清白,自己在这守陵什么也不搀和定能安享晚年。那高涵一“妲己”在世,总能想出法子扳过来,不差自己这一环。 章定山看出景祈怂,悠悠道:“皇上说了,要王爷配合我俩办案。不去,杀头。” 文华殿,景祯上座,一旁是沈文姝,一旁是高涵。两边列坐了各宫妃嫔。 底下跪着那俩宫女,一个是找人来说娘娘丢了的阿珠,一个是一口咬定娘娘让她锁门与王爷私会的小秋。 景祈面对着景祯站立,俩宫女在他脚边。 景祯不动声色,咽了口茶,随意道:“王爷听说你有话说?” 景祈稍有迟疑,被高涵看到,一个怒目瞪过来,吓得景祈脱口而出背好的词儿:“臣弟想起来了,那日臣弟跟在皇贵妃娘娘身后,看到那个宫女上去伸手捂住了娘娘的口鼻。之后臣弟也被人捂住口鼻昏了过去。” 话音刚落,高涵便一脸戾气道:“好你个阿珠!竟敢害本宫!” 那个宫女被吓住,另一个小秋看形势不对,赶紧开口岔开道“皇上,我们二人所说可是千真万确,不敢欺瞒呐!” 景祯冷冷道:“王爷说的是她,还未说你。怎的就‘你们’莫非你俩私下串通过?” 二人的幕后指示自然在场,在那里咬牙,暗骂这奴才愚笨。 阿珠反应过来,赶紧磕头道:“奴婢万万不敢。” 高涵站起身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抓起阿珠的手道:“本宫脖子上还有你这奴才的爪印,看你还敢欺君!” 说着,撩起披在肩上的柔发,露出两道指印子。 阿珠立时吓得瘫软,精神崩溃:“求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娘娘的伤不是我抓的,我当时只迷昏了碧婉姐姐,娘娘是别人迷昏的。奴婢是昭和殿的一个粗使丫鬟,平日里受尽欺负,小秋说让奴婢与她合作,再去投奔新主子,日后,日后能做上等宫女。” 原来那两道印子是高涵自己抓出来的,景祈也并未瞧见当日情形,章定山猜测娘娘和碧婉都遭到袭击,唯有这个宫女逃脱,必定是一伙儿,便设计诈她俩。 小秋是昭和殿的上等宫女,当日安排阿珠随行。高涵未注意,现下想来倒是蹊跷,一个粗使丫鬟怎能跟着自己去饮宴,原是她俩沆瀣一气。 小秋怒目瞪了瞪阿珠,自知死定,一言不发。 真相大白,沈文姝和葛云英失落至极。 高涵趁热打铁,问道:“你俩若能把你们身后的主子供出来,饶你们不死。” 阿珠连连磕头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一直都只是小秋与奴婢联系,并不知道幕后指使是谁。” 高涵冷哼:“不知道?你跟着她干?” 阿珠哭道:“小秋姐姐只说来头大,比娘娘来头还要大,比娘娘,还,还要和善。让我不必问了。” 高涵轻笑,对在座妃嫔道:“比本宫和善的在座有许多,比本宫来头大的,不多吧。” 似有深意的看着陈彤:“是吗?贤妃妹妹?” 陈彤训练有素,小小年纪却并未慌张,镇定回道:“臣妾入宫不久,深居简出,不清楚这后宫都是什么‘来头’。” 高涵威胁道:“日后你定会清楚。” 转头问小秋:“你说说吧,主子是谁?” 小秋跪在那里仍是一言不发。 高涵暗道,这个小秋定是陈家派来的死士,想撬开她的嘴并不容易。 此时小秋嘴角渗血,倒了下去,原是刚才趁着磕头的时候把在手中握着的□□丸吞了下去,弱弱唤了声:“主子的恩,来世再报。” 乐安杰赶来探了探小秋鼻息,已经没了气。 死无对证。 高涵气不过,起身就要冲下去,被景祯一把拉住手臂,让她坐回来,轻声道:“莫去看,吓到你。到了晚上做恶梦。” 高涵心中偷笑,我处置的人还少么,怎会怕这个?又忽然想起,上次处置完怡贵人之后便就做了个噩梦,幸好景祯赶来惊醒了自己。 这么久了,景祯还记得。 景祯接着附耳道:“今晚,你来魇住我。” 高涵听得耳朵通红。 景祯又接道:“你纵使是妖精,朕也认了。” 乐安杰试了几十种迷魂药,配出一个方子,告诉高涵只要找出那曼陀罗花粉的来源,便就能查出谁使了迷药。 高涵冷笑,好得很。 两日后,是个好日子,高涵的弟弟十五岁的高欢从北疆回来,安排了他进宫省亲。高俨有意锻炼高欢,让他去看望漠北驻守的官兵,自然也有巩固边陲高家势力之意。高家小爷去了,边远守军明白,朝堂之上那军权还是握在高家手里。 高涵自打进宫,也就见过高欢不过两次,打小欺负这个小弟,现在倒是非常惦念。一大早就出了昭和殿,望着高欢来的路。 盼了许久,终是看到弟弟,比上次见已经高出了许多,身上的袍子也换了崭新的,以前自己赏的那些怕是都小了。长久不见,此时高涵竟十分想打他。 高欢这小子正跟在景祈身后,学着他走路的样子,高高低低,一瘸一拐,学得惟妙惟肖,不亦乐乎,脸上笑出一朵花。 离了老远,高涵气骂道:“你都多大了,还不学好!学结巴说话,学瘸子走路!你若把这功夫放到做文章上头,早就考上状元了!” 高欢听了吓得止了步,景祈转身看到高欢,又回头看看高涵:“皇贵妃娘娘说的那个‘瘸子’是不是本王?” 高涵不理他,一把从景祈身后揪着耳朵把高欢提领过来。 高欢双手捂着耳朵求道:“姐,姐,别掐,别掐,耳朵根,耳朵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