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杰常年与高涵打交道,十分清楚这家伙又要整治人了。冷冷道:“娘娘这是拿来干什么用的。” 高涵冷哼一声:“你管得着么,我喂猫行不行。” 乐安杰已经笃定她必是要去寻仇,这个高涵顶着一副绝世佳人的美貌,成日里竟琢磨一些勾心斗角的事,真是可惜了上天给的这副好皮囊。想起以前去高府给她瞧病的时候,还是一副天真烂漫,恍然间,时间和人都变得这么快。 乐安杰看了看翘起嘴角的高涵,叹了口气,知道也劝不住她,回去很快也制了一副迷情药,让小顺子拿给了高涵。正是此刻高涵拿在手中的这个小药罐。 高涵拿小勺搅着,挖出来又放回去,抬头看了一眼吓傻的杜宜佳。故作平静道:“现在说出来还不晚,之前你做了何事本宫都既往不咎,以后本宫会好好疼你,亦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后宫中谁说了算,你睁眼瞧瞧,细细想想。” 杜宜佳听了喉头颤动一下,想着自己在宫外的父母家人还在陈清波淫威之下,不得已把心一横,摇了摇头道:“回娘娘的话,没人指使,嫔妾没有做任何越轨的事,嫔妾不明白安贵妃娘娘为何责问嫔妾。” 高涵皱眉,揉了揉太阳穴,再也憋不住怒火,朝着蜜色小罐儿里舀了一满勺的药,揪着面前的杜宜佳给她捅进嘴里。杜宜佳头发被揪得生疼,哭喊着不吃,高涵看她张嘴抽泣,顺势又舀了一勺捅进嘴里。硬是给她塞了半罐儿。 小顺子突然禀报:“娘娘,乐太医有急事求见,小的说娘娘在忙,他仍是坚持说此事很急。” 高涵得到景祯的默许,明目张胆整治后宫,乐安杰也算是自己同伙便让小顺子放他进来。乐安杰拿了个包裹走进殿内,看到眼前的景象,心里不是滋味儿。他一向话少,直接把包裹打开,取出一条粉色长绸,正是那日杜宜佳穿戴过的。(怎样找到长绸的,跟王韶华有关。) 乐安杰严肃道:“贵妃娘娘,下官已经查明,这条长绸虽然洗过却还是残留药效极强的迷情散,想必这个可以当做证据。” 杜宜佳的赃物被找到,证据坐实,只是她现在已经全然没了精神管这些,高涵刚才给她亲手喂下去的迷情药开始发作,浑身燥热难耐,眼神涣散。 乐安杰从怀中取出另一个青色小罐儿,挖出一些药膏给杜宜佳吃下去。 高涵看在眼里,对乐安杰怒道:“你干什么,本宫教训妃嫔,与你何干!你给她喂下去的是什么!” 乐安杰正色看着高涵,道:“解药。我制迷情药的同时也制了一副解药。” 高涵瞪大了眼,十分不解。看了一眼渐渐恢复的杜宜佳,对小顺子吩咐道:“关到慎刑司里去吧。” 乐安杰虽则与高涵沆瀣一气,实则本质不坏,医者父母心,同时也不愿看到高涵这般扭曲下去,越错越深。 高涵把长绸放在盒子里锁好,拿着去御书房去见景祯。进门一看,原来那皇后沈文姝也在景祯身旁。还带着杜宜佳的贴身宫女。那宫女眼睛红肿,一副委屈样儿。 高涵一目了然,沈文姝这是恶人先告状来了。 景祯看到高涵进来,立马起身来在她身边,注意到她额上一层香汗,关切道:“已是入了暑,你这么慌张的跑来,中了暑气可怎么办。你一向怕热喜冰,着了热回去定是不住还要吃些冷食,又伤了身。” 景祯在那里絮絮叨叨一大通,从怀中取出自己的帕子亲手给高涵拭去额上的汗。 沈文姝看到此情此景,心下已凉了半截,这景祯这般公然宠溺那个狐媚子,自己联合再多势力,依然胜算渺茫啊。 沈文姝看不下去,终是轻咳了两声提示二人。 景祯这才坐回来,也命人给高涵搬来了椅子。看她坐下,语气和缓问道:“适才皇后带了一个兰嫔身边的宫女,说是爱妃你把她们主子给带走了,可有此事?” 果然是来告状的,高涵不紧不慢道:“却有此事。” 沈文姝给那个小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便“哇”的一声哭出来,泣诉道:“皇上,奴婢是兰嫔带进宫来的丫鬟,从小和兰嫔一块儿长大,今日,兰小主被安贵妃娘娘身边的太监给带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听说,听说……” 那个宫女一副惊恐样,沈文姝可是得意极了,就等着看高涵出丑。 高涵了然,这个宫女定然是与那兰嫔和皇后一拨人串通好了要咬本宫。高涵反倒平静道:“听说什么?” 随即高涵眯眼微笑着看她,吓得那宫女瑟瑟发抖。沈文姝很是时候的出来给她撑腰道:“别怕,听说什么,尽管讲。有本宫和皇上为你做主。” 那个宫女在地上跪趴着磕头,惊吓道:“听说,进了昭和殿的,上至妃嫔,下,下至宫女太监,都没有能活着出来的。娘娘赎罪,娘娘赎罪,娘娘赎罪。”说罢,赶紧冲着高涵连连磕头。 沈文姝心头大快,很是精巧的打趣道:“安贵妃,你看看你把人家吓得。” 高涵不理沈文姝这茬儿,反问道:“听谁说的?兰嫔宫里的还是别宫的宫女太监?” 沈文姝看着苗头不对,现下最要紧的是把火引到安贵妃身上,不能分散了注意,随着道:“安贵妃,兰嫔是不是被你带去昭和殿了?” 高涵爽快承认:“是。皇后娘娘。” 沈文姝听得高涵认这笔账,心中大快,努力按捺住快要上扬的嘴角,偷偷观察了一下景祯,他皱起眉头,也感到此事不妙。沈文姝心下暗道,好,今天就让皇上亲眼看看你这个“妖妃”的真面目。 沈文姝逼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问道:“安贵妃娘娘,在后宫可是不许设私刑的,今日你既承认带走了兰嫔,那身为皇后,便要关心后宫姐妹。”复又转头向景祯行礼道:“求皇上与臣妾一同去昭和殿接出兰嫔,瞧瞧昭和殿的刑具。” 一番话说得很重,这分明是存心要搜宫。 景祯有些担心的看向高涵,正准备开口帮她挡一挡,正遇上安贵妃朝着自己这里微笑,示意他自己摆得平,心意领了。 高涵慢悠悠的吸了一口气,平静道:“兰嫔现在已经不在昭和殿了,本宫问完以后就着人送到慎刑司去了。皇后娘娘不必去本宫寝殿观看了,若是仍想看还是去慎刑司吧。” 沈文姝没有料到,自己这状告得这么及时都没抓到高涵的小辫子,真是失策失策,当下便有些慌张。这安贵妃的性子沈文姝是了解的,锱铢必较,十分记仇,这次若是没有整到她,她必定要对自己加倍奉还。 沈文姝努力定了定神,掩饰住自己的心虚,想出个把柄,追问道:“敢问安贵妃娘娘,这兰嫔到底是犯了什么错,竟把她送进慎刑司了,可有证据?” 景祯看出皇后这次是势在必得,开口劝解道:“皇后,够啦……” 还未等景祯说完,高涵一副轻松的语气道:“皇后娘娘问得好,臣妾今日正是给皇上送证据来的。”随即命身后的碧婉打开盒子,展现昨日杜宜佳向皇上抛的那个粉绸,又道:“这绸子上还有残留的迷情香。兰嫔用此等下作的手段来伤害皇上龙体,难道不应该进慎刑司吗?” 沈文姝傻了眼,心中暗骂这小蹄子做事太毛糙,被人抓住了把柄。 高涵玩味的看着沈文姝,装出一副无辜道:“皇后娘娘,你猜,这是谁指使的呢?” 沈文姝脸色难看,心里明白,这一局高涵完胜,再待下去就是受她羞辱,赶紧告退。留得高涵和景祯二人在御书房里。 沈文姝走后,景祯看着高涵欲言又止,终是开口说了些不相干的话:“言棠,你一路辛苦,天气暑热,你等下,我让御膳房做些冰镇酸梅汤来。” 高涵看着景祯笑着坐到了他身旁。 景祯似是无意般提道:“你给朕提议的恩科之事,朕已拟好皇榜,秋后开考,着景祈为主考,尚书房的章定山和大理寺的严甫为副主考。爱妃觉得,可好?” 高涵心中窃喜,想着这天下的官吏要换换血了,陈老邪你等着。可面上却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眨眨眼道:“后宫不得参政,这种大事问臣妾好不好做什么,皇上一言九鼎,既是皇上认定就好。” 景祯笑出声来,叹道:“言棠你这小嘴巴巴的,还后宫不参政,意见都是你提的,这时候不参了。” 高涵委屈道:“皇上可别冤枉好人。” 二人正调笑,御膳房做好了酸梅汤端上来,景祯特意交代安贵妃爱吃凉,一碗汤里放了冰,单给高涵端过来。她接过小呷了一口,果然沁人心脾,还是景祯了解自己。 此时,小李子禀报:“定远王觐见。” 高涵放下手中的茶碗,向景祯问道:“皇上,要不臣妾回避一下。” 景祯摆摆手:“不必了,都是自家人,叫他来是说开恩科的事。”示意小李子再去准备一碗酸梅汤。 景祈高高低低的有些斜歪的进了门行过礼,见高涵也在,开口调笑道:“皇兄皇嫂伉俪情深,红袖添香呢。” 高涵打小与景祈很熟,只是进宫之后出于避嫌疏远许多,若在私下定要怼回去,只是现下景祯在,只得抬眼瞪了瞪。 景祯听了朗笑,仍是护着高涵:“快把酸梅汤给王爷端上来,堵上嘴,景祈若是吃不上,指不定要说出什么酸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