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和妈妈都在前边呢,为什么不走快一些跟上,一定要两个人远远的落在后边呢?
林淑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她也明白这种挑剔不好,可是她有时不时有这种挑剔的心思,她真的弄不明白自己了。
“杨宁馨,我要向你举报!”
上了复旦大学派来接人的汽车,课题组的人找到座位坐下,就开始找杨宁馨来开玩笑。
有人才说了“举报”两个字,旁边就有人起哄:“邱组长,你赶紧买通我们,要是不买通我们,就把你的事情告诉杨宁馨!”
邱成才坦坦荡荡的笑了笑:“你们只管说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真的不怕我们告状?”有人反问他。
“不怕,怕什么,我都已经告诉她了。”邱成才哈哈一笑:“你们还想拿这件事来戳我请客啊?”
“哇,组长,你是先下手为强啊!”有人转向了杨宁馨:“我跟你说,别听他的,才不是这样呢,香港大学那个金同学啊,可喜欢邱成才了,总是追着他不放呢!”
杨宁馨耸了耸肩:“她追她的,跟邱成才没啥关系啊!”
那人摸了摸脑袋:“你不吃醋?你不怕邱成才是向你撒谎啊?”
“吃什么醋啊,这也要吃醋,那我还不得酸死?”杨宁馨笑了起来:“这两个人要相处好,最重要的是信任,如果这都不相信,那还怎么相处下去呢?谢谢你们关心我和邱成才的发展,到了时候肯定会请你们这些热心人吃喜糖的!”
杨宁馨说得坦荡,激起了车里一片欢声笑语。
“杨宁馨,你还真是毫不含糊啊!都不带害羞的!”
有个博士生深有感慨:“唉,小邱和小杨真的是感情好啊,这就能把事情定下来了,看我都二十六了,还没对象呢!”
“你得努力啊,孙师兄,到时候邱组长和杨宁馨结婚了,你别还没找到对象!”
“哪有时间去找啊!”博士生愁眉苦脸:“要是国家能发一个媳妇就好了,我会更爱我的祖国了!”
车里的人听到说“发媳妇”,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就连开车的司机师傅都乐坏了,不由自主按了两下喇叭。
林淑英叹了一口气,低声对董熹瑜说:“这可是时代都变了,大庭广众之下说起这事情,一点也不觉得害羞。”
董熹瑜眯缝着眼睛躺在车上,淡淡的笑了笑:“年轻人在一起不聊这个,那还谈什么?总是谈学习谈实验,那也太不现实了。”
林淑英听了这句话没有吱声,默默的坐在了那里。
邱成才觉得,自己把金莎丽这事情向杨宁馨交代了以后,就不会再有别的事情了,可是没想到,金莎丽的影响还在继续。
大三的第二个学期开学以后,邱成才收到了一封地址内详的信件。
信封上的字迹很陌生,邱成才想不到会是谁写来的信,撕开信封一看,里边有厚厚的一沓信纸。
每一页信纸上抄着一首英文诗,信纸上还有铅笔画出重重叠叠的玫瑰花,或明或按,看上去很精美。
邱成才迅速的翻动着那些信纸,翻到了一半,中间忽然掉下了一张照片。
他弯腰捡了起来,才看了一眼,就赶紧把那照片给扔了,就像那上面带着病毒一样。
照片里的人是他一辈子也不想看见的金莎丽。
她穿着一条粉红色的蛋糕裙,靠在一艘游轮的船舷之侧,正在甜甜的冲他微笑。
“谁的照片啊?”有人刚刚好经过,看到地上躺着的那张照片,弯腰去捡,却被邱成才大喝一声制止了:“那是想颠覆我们社会zhu义的反动分子们的阴谋!”
那个学生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一脸紧张的看着邱成才:“你怎么知道的?是国外来的信,劝你离开中国吗?”
邱成才把那张照片捡了起来,夹在那沓信纸里边:“我去报告董教授。”
董熹瑜今天恰巧在办公室,听到敲门声,她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进来。”
邱成才拿着那封信走了进来,很苦恼的样子:“外婆,我有一件事情请你帮忙。”
“怎么了,成才?”董熹瑜看了看邱成才,外孙这副沮丧的样子她还是头一次看见。
“那个香港大学的女生给我写信了。”邱成才把那沓信纸附带信封都放到了董熹瑜办公桌上:“我一点也不想和她有来往,也不想收到她的信。她这样阴魂不散的,迟早会影响我和小六的关系。”
董熹瑜拿起那信封看了看,又看了一下那张照片,微微一笑:“这个女生挺有意思的,也很自信。”
她的皮肤不是很白,带着一点轻淡的黑,可她却勇敢的挑战了粉色的衣裳,形成了一种色觉上的反差。从董熹瑜看来,金莎丽是驾驭不了这种粉的。
换成了杨宁馨,那裙子穿到她身上,可就是完美了。
第五百零五章
“外婆,你别说她有意思了,我看她一点意思都没有!”
邱成才挠了挠脑袋:“我真的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这信我烧掉好像也不对,想找个机会还给她,可又不知道她的地址,我干脆把这□□到您这里吧,以后您有机会见着她父亲,就帮忙把这信交还给他。”
金莎丽自己说过,她父亲是香港大学专做生物遗传工程研究的教授,应该外婆会经常在一些会议上见到他吧?
邱成才可怜巴巴的望着董熹瑜,那模样,就像一只流浪的小狗。
董熹瑜笑了起来:“成才,为什么要我帮你还?你自己就可以啊!”
邱成才摇了摇头:“我再也不想见到她了,才不愿意和她打交道!”
“成才,你怎么忽然就脑袋短路了呢?”董熹瑜笑了起来,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情把一个聪明孩子都逼傻了呢:“你可以把这信寄回去啊。”
“她的地址……”
“你看她信封上的地址写的是复旦大学生物遗传工程市实验室课题组邱成才收,你难道不会向她学习?”董熹瑜伸手指了指信封:“明白了吗?”
邱成才眼睛一亮:“我知道怎么做了,外婆!”
彼时他就带着这一堆信纸信封跑去了邮局。
听说要寄信去香港,邮局工作人员看了他一眼:“寄到那边可能会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要多久啊?半个月够了吗?”邱成才有些奇怪,香港不算太远,不就在广东省的外边吗?还得多长时间?
“那可说不定,要是海关那里卡住了,就不知道要多久了。”工作人员看了他一眼:“要不要寄快件或者是挂号信?”
“不需要。”邱成才摇了摇头,他才不在乎金莎丽什么时候收到这封信,只要自己把信寄出去给她了,他也就问心无愧觉得安心了。
工作人员把那封信放到秤上称了一下:“超重了啊,要另外再付两块钱邮费。”
邱成才吃了一惊,没想到邮费竟然这样贵,心里忍不住暗暗的骂了金莎丽一句,简直是故意来刁难他的。
但是不管邮费多少,总得要把这封信给她寄回去,让她明白自己是绝不可能接受她的心意,让她知难而退。邱成才咬了咬牙:“好,麻烦给我贴好邮票吧。”
他掏出了两块钱递过去:“谢谢。”
从邮局出来以后,这才觉得全身轻松,站在上海街头看了看着阳春三月的景色,到处都是一片新绿,看得人心旷神怡。
春风吹得人都似乎有些醉意,邱成才看到电线杆下边的花圃里已经是一片色彩斑斓,一串红摇曳着身子在叶片里翩翩起舞,这春天的一切,都是那样美好。
回到实验室,杨宁馨竟然在,邱成才忽然紧张起来。
“小六!”他看了她手中拿着的那叠纸一眼:“你怎么过来了?”
“刚刚董教授让我来接点资料去翻译。”杨宁馨笑着把那叠纸张扬了起来:“这可是董教授的手稿啊!美国有一家出版社要把她的这些论文收录到他们的论文集里,我得在这一个多月里帮她弄好。”
“哦哦,这样。”邱成才点了点头,紧张的心情渐渐也放松下来。
“杨学姐,我跟你说啊!”上次和邱成才在北京住同一间房的大二生跑了过来,一脸崇拜的看着他们俩:“邱学长真是厉害,现在国内外都是名人了!”
杨宁馨疑惑的看了邱成才一眼:“你做了什么出名啦?我怎么不知道啊?”
“有国外的敌特组织给邱学长寄了策反的信!”大二生真的是太崇拜邱成才了,学长只比自己高一个年级,可却已经做出了这么重要的贡献,让敌人都对他刮目相看,真是太了不起啦!
杨宁馨好奇的看了邱成才一眼:“真有这事啊?邱成才,你可还真是名声在外呢。”
她想起上次去美国开会的时候,那些外国人旁敲侧击的想打听DNA自动检测仪的事情来,还别说这些外国人真是会动一些歪门心思啊。
“不是这样的……”邱成才涨红了脸,他看了一眼那个大二学生,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怎么这活泼的小伙子就会给他添乱呢?他拉了拉杨宁馨::“我们到旁边去说。”
杨宁馨被邱成才拉着到了外边更衣室,两个人站在窗口,面对面。
窗外外边的迎春花开得正好,娇艳的花朵上似乎有露水在滚动,嫩黄的花瓣好像吹一口气就能化掉。
杨宁馨微笑着看他:“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邱成才存不住心事,有什么事情脸就容易发红,杨宁馨对他太了解了。
“唉,小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邱成才叹了一口气:“是那个香港大学的金莎丽给我寄了一封信过来,她信封上没写寄信地址,就写了个内详,我拆开一看才知道是她写过来的。”
“哇,她还给你写信啊!”杨宁馨来了兴致:“她信里边写了些什么?是不是写着很想你之类的话啊?”
她调侃的看着他,发现他的脸渐渐的红了。
“没有,她就抄了很多英文诗,你知道我英语也就这样,更何况没心情看她写的东西,所以……”
“给我看看她抄了些什么诗?”杨宁馨颇感兴趣:“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一个浪漫的女生,写英文诗啊,你可真是受到了国际友人的关注啊!”
“小六,你就别取笑我了。”邱成才苦闷的挠了挠脑袋:“我刚刚把她的信又寄回去了。”
“啥?寄回去了?”杨宁馨看了他一眼:“哼,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哄小孩呢。”
她打开窗户,把一根迎春花的藤蔓拽了进来,三月的春风还有些微冷,吹得求成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小六,我真的给她寄回去了,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我外婆,是她给我提议的。”邱成才的手伸进口袋摸索了一会儿,摸出了一张纸条。
寄到国外的信件有一张回执单,邱成才很庆幸自己没有把这张回执单给扔掉。
“小六,你看看落款就知道了,我真没骗你。”
杨宁馨瞄了一眼,果然是寄去香港大学的信件。
“谁知道是不是你写的回信啊?”杨宁馨哼了一句:“好啊好啊,有来有往的,多好啊。”
邱成才彻底无语,他似乎无力反驳。
“小六,你上次不才说过要互相信任吗?我都这样坦诚了,你还要我怎么样?”邱成才有几分苦恼:“这张纸确实不能证明我到底是写了回信还是我把她的信原样寄回,但我觉得你可以凭你自己的只觉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样做的。”
杨宁馨攀了迎春枝条在手里,笑着看了他一眼:“邱成才,你可真是进步了,知道把这个皮球踢回来给我了。”
“不是踢回来不踢回来,我就希望你能懂我的心意。”
“小六,相信我。”邱成才握住了她的手:“我说过了,我心里只有你。”
“你们俩这是在干啥呢?”
“吱呀”一声响,门开了,一个学生走了进来,看到窗户边的两个人,冲他们扮了个鬼脸:“嗯嗯嗯,能不能到隐秘一点的地方站着啊?你们两个这样站在窗户前边,简直是对我一种严重的摧残啊!”
他一只手捂住了胸口:“来自单身汉的悲哀!”
杨宁馨笑了起来,一只手松开,那迎春花的藤蔓就弹了回去,一阵簌簌作响,芳香浮动,恰似有细细的金粉落在她的鼻尖。
邱成才捉牢了她的手,情不自禁,完全没把那个进来的人看在眼里:“小六,你真美。”
那人走到靠窗户这边的衣柜来拿衣裳,正巧听到了邱成才这句话,一只手拎着衣裳,一只手捂着腮帮子:“我牙齿酸了。”
“你快些进去吧,你不觉得到这里特别碍眼吗?”邱成才伸手朝那人脑袋挥了挥:“杵到这里干嘛?”
那人冲着他们两个笑了笑,拎着衣裳走进了实验室。
“刚刚你还挺凶的啊。”杨宁馨瞟了邱成才一眼:“没想到你也会这样凶人。”
“我哪里是凶人,谁叫他站在这里碍手碍脚让我们不好说悄悄话。”邱成才攥紧了她的手:“小六,你得相信我,我真没有和那个金同学有来往。”
杨宁馨低下头,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这算是平静里的小波澜吧,给生活平添了一丝滋味。
然而,令邱成才和杨宁馨没有想到的是,金莎丽的战斗力超级强悍,她似乎好像不知道什么叫拒绝,即使邱成才把她的信件寄回了香港,明确表示了他的拒绝之意,她还是很执着的继续给复旦大学的邱成才同学写信。
“人家对你没那么个意思,你又何必苦苦纠缠?”金教授拿着信走了进来,扔到了金莎丽的书桌上。
这一次邱成才没有把信退回给金莎丽,他把信寄到了金教授的办公室,托他转达。
或许做父亲的出面,能让他的女儿收敛一点,不会再来骚扰他。
这样一点也不好玩,他一点也不需要这种艳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