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生留在医院照顾伤员,乐伊和于叔把冉冉送回土地庙。
这里的灾民比他们走的时候更多,不大的庭院用塑料尼龙布搭满了避雨的棚子,老人小孩睡在瓦房里,青壮睡棚子。
庙祝带着几个人给陆续到来的灾民送热水。容器五花八门绝不是一家的,偶尔有一些干粮,烧饼窝头杂乱不一,明显不是统一制作。
这是当地居民自发或者仅有少量组织的互助行为,这是真的自救。
昏暗的天色持续了好长时间,终于即将淹没最后一点天光,没有路灯的县城街道阴暗,唯一庆幸的是电力供应还能保证,从一家家一户户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光都像是希望的烟火。
也衬得院子传来的争执和呜咽就像这长夜和黑暗一样无助。
冉冉精力旺盛,立马冲出去看热闹,乐伊也跟着去了。
院子里不仅有人,还有他们搬来的家当,堆满了杂物像是个垃圾场,一个生脸的村民正跟一个看着像是文化人的男人纠缠。
“怎么会开不起来呢?明明都还是好的啊!”村民呜呜得抹着眼泪,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写满了哀求和绝望。
文化人虽然脸色不大好看但语气还是在竭力克制:“真的开不起来!我抱回去一看就开不起来!”
灾民捂着胸口的鼓包哭:“我一千多块钱买的大彩电,怎么会是坏的啊!我昨天还在家里看,明明是好的啊!”
文化人眼神无措面带窘色,艰难开口:“老乡,你的彩电是坏的,你得把钱退给我。”
能退才怪……乐伊刚在心里撇嘴,却看见那个灾民一边哭一边从胸口摸出一个厚厚的纸包,文化人急忙伸手去接,他却舍不得放手,捏着那个纸包让上面的报纸一厘一厘得裂白点,露出里面的一叠面值不大的毛票,还在哀求:“再试试吧,说不定是好的呢?”
“我试过很多次了,真的不行。”文化人捏着那个纸包,不忍心下重手拉扯,可更不愿意放手。
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呢?可买家电的钱对他来说同样不是个小数字,容不得他滥发好心。
眼前这一幕深深得刺激到了诸多灾民,因为他们感同身受,同样想哭。
而一片沉默中,没人注意乐伊跑到了那台被放在一边的大彩电旁边。
她虽然以前没有见过如此古老的电视机,但是原理是相通的,操着螺丝刀拆下电视机的后壳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进水了。”
灾民一松手,纸包被文化人拽了过去,用力太大脑袋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后仰,登时看到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发现电视机的后壳都被打开了!
“你干什么干什么?”
可他被于叔拦下来了:“乐同志,你能修?”
于叔不会修家电,但是他知道,就算是县城最厉害的家电维修师傅也不可能用电话收音机拼出一台无线电话!
乐伊的技术远远超过别的家电维修室,她说能修,就是能修!
“能修。”乐伊拍掉双手上积攒的灰尘,就是进水了没等电视机烘干就开机,短路烧坏了保险丝嘛,简单。
“那……”灾民得到于叔的翻译之后,两只眼睛放出的光芒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可就看到乐伊一摊手:“我需要工具和零件。”
他们眼中的光芒再次黯淡下来,都是逃难的灾民,一个个都清洁溜溜,拼了老命把家电拉过来已经是难得,谁还能备着修家电的工具?
乐伊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失落:“去买一个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