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和江驯请教一下养娃心得,警察叔叔已经抵达了现场。
椿岁郁闷地发现,那对瞧着有点问题的男女已经趁乱溜了。
派出所就在商业街里,仨人一块儿去的路上,江驯给人打了个电话:“嗯,找到了,放心吧。”
电话那头明显比江驯激动多了,不算安静的路上,椿岁都能听到男人又气又急又后怕的噪音。
“爸爸,”乔佑问打完电话的江驯,“哥哥生气啦?”
椿岁:嚯,一盘接俩?
江驯好笑地揉了揉他脑袋:“你说呢?谁叫你偷偷跑出来的?”
乔佑不敢看江驯,吸了吸鼻子低头嘟囔:“他自己都不读书,还要逼我去幼儿园。”
江驯很淡地牵了牵唇角,任由乔佑牵着手,没再说什么。
椿岁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来。
她不知道俩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江驯对这个小朋友,还是看得出几分真心和不同的,可要说特亲近,又似乎并没有。
回忆很自然地在她眼睛跟前跑来跑去。
那个江边的少年,即便带着点藏不住的桀骜,一开始对她也并不热络,可也不会和现在一样——哪儿哪儿都透着其实我并不关心的冷漠。
他像是不介意别人看见他,也不介意给出点回应。但也就仅仅更像是礼貌而已了。
就好像她哥说的那样,跟罩着层东西似的。
鼓了鼓腮帮子,椿岁轻吁了口气。派出所到了。
“这是你……?”警察叔叔看着江驯身上的校服问。
“我爸爸,”乔佑坚定道,“不是亲的。”
“……”行叭。
这么严肃的场合,椿岁差点憋不住乐出声。
“小姑娘是你报的警吧?”警察叔叔问。
“嗯。”椿岁一秒严肃,把怎么遇上乔佑,现场那两个可疑人物又是怎么操作的复述了一遍。
“喷水池在商业街中心,那边没有商家,正好避开摄像头。”警察叔叔有点郁闷。这种人,多多少少说不定身上有点事儿。
椿岁也郁闷了。
“是穿暗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和蓝灰色格子衬衫的男人?”江驯问椿岁。
椿岁一愣,随即点头。
“女人外貌体征在40到45岁之间,身高165到167。发色棕黄带卷,倒三角眼,左眼皮外侧有一颗直径大约两毫米的胎记……”江驯不带感情地机械复述道。
“诶诶同学你等等,再给我说一遍。”警察叔叔敲着键盘下的笔录说。
“姐姐,”乔佑扫了眼江驯和椿岁,悄咪咪凑近她,小声说,“我爸爸记性很好的,我哥哥说,比计算机还厉害。”
椿岁简直想给江驯吹声口哨。这人是扫描仪吗?
转念一想,挑起的眉头又放下。
椿岁挂上昨天下午这位“不太熟”的男同学同款漫不经心笑意:“哦,原来他记性,那么好哦。”
好到连她都不记得了呢。
重新复述没法反驳,但视线对上椿岁的江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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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谢谢你啊。”出了派出所,乔佑说。
“没事儿。”终于遇上个矮的,椿岁揉着他脑袋笑说,“就是要不……你还是别叫我姐姐了吧。”
小朋友管江驯叫爸,管她叫姐,那岂不是……她可不吃这个亏。
乔佑一点没有“不能随便揉男孩子脑袋”的矫情劲儿,随她揉着说:“那我叫你妈妈?”
他还是知道有很多姐姐阿姨想做他妈妈的。
椿岁:“???”
江驯:“…………”
椿岁哭笑不得:“算了,你还是叫我姐姐吧。行,那我先走了。”
这乱七八糟的辈分。
“姐姐别走,”小朋友大概也知道自己刚刚憨了,拉着椿岁的手不让她走,软声软气地说,“跟我们回家吧,我请你吃饭喝奶茶。”
椿岁笑了,看了眼时间说:“但是姐姐的哥哥,要等我一起回家了哦。”
乔佑抿了抿嘴:“那等姐姐有空的时候好不好?佑佑想谢谢你。”
小朋友像自带了美瞳特效的小鹿眼可怜巴巴看着她,椿岁心一软:“行吧。”
“那你加一下我爸爸微信吧。”乔佑说。
江驯&椿岁:“……?”
乔佑看着江驯,奶声奶气但理直气壮:“我的小天才没电了呀,我也记不住自己的号码。我要谢谢姐姐,爸爸你帮我加,快点。”
无奈地看了眼乔佑,江驯又看向椿岁。
小姑娘背着手看风景,仿佛事不关己,就差吹声口哨了。
她可没忘了这家伙不仅装不认识她,还喜怒无常。她很记仇的!
下意识轻翘了一瞬唇角,江驯拿出手机摁开微信,寡淡地问:“你扫我?”
椿岁继续看风景: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加。
江驯:“……”
乔佑捏了捏江驯的手。
“同学,”江驯放低了音量,“能不能加一下你微信?”
少年声音有点懒,拖得又慢,像不带刺的软毛尖在胸腔里轻轻一带。
椿岁眨眨眼,傲娇地哦了一声,勉为其难地说了声“也行吧”。扫好,加上。
乔佑歪了歪脑袋,探身看着椿岁离开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眼江驯:“爸爸,你认识姐姐吗?”
江驯把视线收回来,低头看着乔佑笑了笑,不置可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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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临睡前,江驯看着俩人加上微信,却一条消息都没发过的对话框。
小姑娘的微信名就叫岁岁。所以“岁岁”真的能撤回一条消息。
江驯给她发过去:【明晚有空吗?佑佑想请你吃饭。】
对面应该正拿着手机,很快在上面显示出正在输入,却在一秒过后恢复了原状。
微挑了瞬眉,江驯耐心等着。
足有五分钟,对面才不紧不慢地回过来:【行吧。几点,哪里?】
江驯有些好笑地给她一一回过去,又等了十分钟,对面那位“大忙人”才回了个简约的OK。
连表情包都不是,手打的OK。
眼前仿佛已经闪现小姑娘冷酷又生动的表情,江驯阖了瞬长睫,轻嗤似的笑了一声。
卧室窗外,小院子里树影微摇,月光铺在有些年头的木质窗棱上,指尖在屏幕逡巡的间隙,笑意也在迟疑间褪下去。
江驯回了个“嗯”,摁灭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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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周六早上,椿岁找到时年说,“晚上我跟同学出去玩儿,就不回来跟你一块儿吃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