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妈妈神色一肃,知道世子对琥珀是真动了怒,也不再顾忌琥珀那姑妈的面子,出了门便一面喊了粗使婆子堵了琥珀的嘴,一面转告了薛靖谦的原话。
琥珀挣扎的动作顿时僵在那里,恐惧地看着东厢房的方向。
她早脱了奴籍,前两年家里说亲,她连秀才都嫁得,怎么能随便配个小厮了事?
崔妈妈看着琥珀姣好的面容,见她不再挣扎了,叹了口气,挥挥手让人把她送出府去。
生得好有什么用,能美得过程娘子吗?
琥珀这小蹄子一大早这样巴巴地赶来,定也是瞧着程娘子性子软,想趁着世子爷在的时候在程娘子面前演一出苦肉计逃过被赶出府的命运,谁曾想世子爷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怕她扰了程娘子清净……
厢房内,程柔嘉呆愣愣地看着薛靖谦,有些茫然。
不是说琥珀是他奶娘的侄女吗,怎么就这样赶出府去了?她年纪不小了,没有主家给体面选了人配放出去,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赶出去,外面的好人家哪敢轻易求娶?
薛靖谦余光瞥见小姑娘娇憨呆愣的样子,放下了书,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叹着气。
“你好歹也是我身边的人,怎就让一个丫鬟欺负到了头上?”
这般柔弱,谁都能落井下石踩一脚,离了他的宠爱,可怎么活得下去。
竟然是为了她。
她想起那日琥珀在她面前嚣张跋扈地拿走了薛靖谦的衣物的事,似是解了惑。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以为,像他这样的人,不会过问内宅这些小事。
崔妈妈处理完了琥珀的事,站在东厢房外,端着一碗药进退两难。
良久,她咬了咬牙,拿着药进去了。
“世子爷。”崔妈妈撑起一个勉强的笑意,将黑黢黢的药汁放在了炕桌上,“听闻东厢房昨夜要水了?侯夫人之前吩咐了小厨房,程娘子服侍世子爷辛苦,但这避子汤还是得记着喝,免得坏了大事。”
程柔嘉看了一眼避子汤,伸手端起就要饮下,却被人握着手臂拦住了。
她愕然地看向薛靖谦:“世子爷……”
薛靖谦看着她,脑子里回荡着盛女医那日开完药方去而复返说的话。
“世子爷这般看重程娘子,老妇有一句提醒,想了又想,还是得告知世子爷。”
“盛大夫但说无妨。”
“避子汤究竟伤身体,程娘子虽年轻身子骨强,但经年累月地喝下来,身子也难免会出问题。”
他之前并未想到这一遭,也不曾料到母亲那边已经日日给嘉儿用起了避子汤。
侯府上一辈妻妾争宠几乎闹到了全京城的面前,母亲对妾室从来不手下留情,这避子汤如何伤身体,想来也不在母亲的考虑范围内。如今嘉儿进了府,在母亲眼里也不过是寻常的通房,不会顾忌她的身子,想来也是沿用了当年的方子。
他那日听了盛女医的话,暗下里便让人去寻不伤身的避子之法——只是是药三分毒,打听的结果如出一辙,没有不伤身的,只有危害小些的方子。
但……若真是舍了这避子汤,嘉儿真有了身孕,侯府的脸面又该置于何地?
他思索了几日,如今到有了个特殊的法子。
薛靖谦将药碗夺下,放在桌上,看着崔妈妈:“程娘子的月事是什么时候?”
崔妈妈愣了一下,回道:“是每月中旬。”
府里爷身边伺候的妾室通房,都是要严格记录月事的,以免有人浑水摸鱼悄悄地不喝避子汤,惹出大乱子来。
“既是中旬,如今到了月底,正是难受孕的时候,这药,就不必喝了吧。”薛靖谦神情淡淡地抬手将药导入窗边的花盆中,似是在做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崔妈妈听傻了。
杏林圣手们确实公认,女子月事前后最易受孕,其余的时间很难有孕。可这一回恰巧赶上了,下一回呢?
她看着世子爷沉着坚定的神色,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不禁打了个寒颤。
世子爷不会是,为了护着程娘子,准备日后也只在这些时间与她同房吧?
这可真是荒唐至极。
从来只有正室夫人排期让通房妾室什么时间伺候就什么时间伺候,寻常的通房在当家爷们的眼里,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用来暖床的玩意儿罢了,从未听过,哪家的爷为了迁就个通房特意委屈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