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还想着晒太阳,今儿就做到了。
孟秋在日头底下懒洋洋地眯着眼,好半晌,将昏沉沉困得直点脑袋的小郎君轻轻从怀里挪到榻上,等见他着实睡熟了,方才松下一口气,悄悄揉了揉酸麻的胳膊。
她瞅着自个儿的宝贝疙瘩,越瞧越喜欢。
秀气的眉、俊俏的眼,虽小小年纪亦可窥见往后风姿,如今舒展着眉眼,鸦睫低垂,安静又乖巧的模样更是惹人心爱。连阳光都不忍打搅,只敢透过树叶间隙在他面孔上投落斑驳光影,连风也柔和温软,生怕扰他好梦似的。
就是个十足的,还不满七岁的小孩子罢了。稚嫩到浑身都像是浸着奶香,乖乖软软的,会委屈会难过,更多的是如他这般大孩童别无二致的,懵懂、迷茫、与天真。而不同的,则是令孟秋都难以解释的……隐忍。
这孩子尽管年幼,却又善于忍耐。不说此前被打手板后也一声不吭,在方才分明被烫着了,还面不改色行礼周到,哪怕孟秋惯来关注他,竟然半点儿不曾察觉,真被他瞒过去了。若非伺候他的小太监嘴碎,他怕是想把这件事儿就此按下。
“哎……”
想到这,孟秋忍不住叹气。
继而,她轻之再轻、宛若做贼的将燕承南衣袖往上拽。她倒是极有耐心,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折腾良久,才没惊动着他,又两全其美的看到了伤处。
也许是自个儿亲手养着的问题,孟秋瞅着他时,总会把他和寻常男孩儿做个比较。例如眼下,本该肥嘟嘟的小胳膊有些瘦弱,那手腕似个小姑娘般的纤细,既白且润,和暖玉仿佛。因此,让那从掌心绵延至腕侧的那小片红痕,也显得愈发触目惊心。
孟秋蹙着眉头觉得心疼,没忍住又是一声叹息,“哎……嗝!”
她一口气未尽,就被燕承南轻颤着眼睫,似要转醒的模样惹得一惊,灵机一动,忙用手在他脊背后轻轻拍起来——
未曾想他身份尊贵,偏又生母早逝,虽养尊处优,却从未被这样“伺候”过。
某人对着醒来的小郎君无语凝噎。
小郎君揉着眼睛,茫然看她。
还好他没发觉旁的事儿。孟秋一面这样想着,一面贴着他坐下,温声问着,“要不你再睡一会儿?还早呢。”
“不早了,”他初醒不久,连话音都含糊着,分明是困得很。可他还是一如往常早起时那般,用着让孟秋自愧不如的毅力起了身,“今日因着赴宴未曾读书,现下得空了,应当补上才是。”
沉默少顷后,孟秋眉眼弯弯的对他展笑,大肆夸赞道,“殿下真厉害!”
燕承南脸颊一红,望着她,也弯了湛黑的乌眸。
*
一寸光阴一寸金。
转瞬间的工夫,天寒愈甚,滴水成冰。
宫里一天胜一天的热闹起来,自上而下,皆在为皇帝登基后首个元旦日所忙碌。东宫中也难免。
那个手握宫斗系统的bug暂且停了动作,无有再用什么阴招,这教燕承南近来的日子好过不少。孟秋不禁暗猜,别不是在背地里憋大招,想着切中要害吧?
她愁啊愁啊,一边骂着辣鸡系统不抵用,一边悄自在后宫中活动开来。令人挫败的是寄体区区一介小妇人,本家又人微言轻,在这堪称政治中心、大佬齐聚、爹均朱紫的地界儿,就算是负责洒扫的老嬷嬷都不耐得搭理。
因此,她摸着良心,顶着锦妃娘娘的名号,方才教众人高看她一眼,愿意和她稍加来往。
“太难了,我太难了!”孟秋眼泪汪汪仰天长叹,“怎么就把我塞进东宫了,我要是在bug身边,同归于尽多好啊!多省事儿!”
【请宿主注意维持人设】
自打孟秋到了这个寄体身上之后,系统除却必要的时候,已经是许久没唠叨过了,以往那样条条框框的规矩更是少了太多。也不知是如此前主系统所说,限制太大难以干涉,还是因为寄体与燕承南关系亲近,即,变动亦合理。
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不搭理系统。
“用排除法来说,撇开那些我都见过了的,眼下还存疑的……”孟秋掰着手指头,“贞妃算一个,唉……大人物,咱也碰不着她啊;再有宁婕妤算一个,近来正得圣恩,情况倒是对的上;还有婉嫔、丽嫔、安嫔……”
数着皇帝的一众女人,她挠着头皮倍觉崩溃。
“春宵苦短日高起,铁杵磨成绣花针!”
这面,孟秋尚且在无良的吐槽着,下一刻,身后便幽幽地,乍然响起一句话音。
“沈娘子在作甚?”
“!!!”
孟秋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颤巍巍转过身,便见是自个儿此前约的人到了。
是了。
尽管孟秋人微言轻,但背靠大树好乘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