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唐超忠果然调到了县里,虽然暂时没有编制,但已是“高升”无疑了。
林力将他本就不多的物什帮忙搬到乡里的皮卡车前,努力地想要挤出一丝微笑,终未如愿。
“到县里了找我。”唐超忠笑着说。
“嗯,少不了的。”林力点头。
车子已呼啸而去。
春节也在这时悄然逼近。
第一次在异乡过春节,林力多少有些不适。
这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乡愁再起时,往往给人恍若隔世的错觉。
想起不久前回家的种种境遇,伴着煽情的《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忧伤的旋律,这个多愁善感的“大男孩”再次陷入了沉思。
父亲打来电话,“上次刚回来,过年就别回来了。”声音略带酸涩,母亲跟着在一旁叹息。
“嗯,也回不去,要值班呢。”林力答。
是谁说过:“如果父母依旧辛苦,那我们长大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记得高中时父母起早贪黑的身影,更清楚父亲鲜为人知的故事。
生活中,最幸福的事,莫过于甜蜜中掺杂着忧伤,困苦中夹杂着幸运。步入高中校门的那一刻,林力感觉这才是他第一次进城,哦,原来城市是这个样子。
岁月就像汨罗河,左岸是楚国蒙昧的臣民,右岸是忧心忡忡的屈原,中间流淌的河水,是将要吞噬岁月的隐隐伤痛。
没有人完全属于屈原,也没有人全部属于臣民,每个青春的孩子都是一会儿站在左岸,一会儿站在右岸,没有人可以阻止汨罗河奔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岁月划过指尖,被汨罗河水带走,带向遥远的天际。
当时间的齿轮慢慢转到青春的岁月,那欢乐纯真的小学,青春萌动的初中便被远远抛在身后,初入校门,满眼新鲜,一派清新。
老师们说:高中属于理想,属于梦。作家约翰·卡雷说:从书桌上瞭望世界是危险的。
当新鲜感终于慢慢退却,厚厚的时光早就不知溜掉多少,林力说他是幸运的,因为天赐良机;他还说自己是不幸的,因为无能为力。
该上学了,他急忙收拾东西。
“要多少钱?”父亲坐在门槛上,问道。“不要钱,够,爸!”林力说。
林父好像看出了儿子的心思,说:“我这里有五十块,你都拿去,到学校要舍得花,不要节约,该用还得用。饭要吃饱,有啥三病两痛的,要及时看,不要拖。听见没?”
“嗯。”林力终于还是接了钱,答道。
“到学校也别太学得晚了,也不知道钱够不够,这还是你爸前些天上山挖草药换的。”母亲在一旁说。
“你说些啥你?你看你说些啥。娃都这么大人了,还要你紧说?”父亲盯着母亲说,母亲就无话,去忙她的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