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这个人物出场时间不长,就是靠着这场重头戏把人物撑起来的,形象才变得饱满,所以这段戏非常重要。这个元翘翘之前演得挺好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掉起链子来了?”
作为拍戏多年的老演员,乔凤玮当然知道做导演的都希望手下的演员全都是一条过,一点状况都不出,但可能吗?演员是人,不是机器。
面对张炀的抱怨,她笑了一下说:“我试着和小姑娘说说,但不保证能成功,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就用替身吧。人家一个小姑娘,还没成年呢,放不开是正常的,所以导演你也别拿太高的标准要求她。”
用替身?张炀睁大了眼睛,使劲摇头,“这场戏我由始至终就没打算用替身。”伸手划拉了一圈,“再说,要是用替身的话,你看剧组里能找出一个做替身的合适人选吗?”
要是打算用替身,当初张炀在挑演员的时候就不会要求那么高了,而且秀儿的戏份是剧组带着部分演员特地跑到陕北来拍的,因此剧组除了乔凤玮和顾翘翘这两个女演员之外,就没有其他女性。这替身总不能拉个男的脱光了上场吧?不用男的,就只有乔凤玮这一个女的了。可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的裸背,和年轻小姑娘的显然不一样,没法用呀!
混迹剧组多年的乔凤玮提出另外一个可行方案。“不用替身的话,通过镜头转换,剪切不是也可以吗?”
“再说吧。”张炀含糊其辞的说,对她的建议不置可否。
但凡做导演的,都希望在尽可能的范围内做到镜头尽善尽美。虽然乔凤玮说不要用高标准要求元翘翘,但她之前的精彩表演拉高了张杨的胃口,所以他不想降低要求。
乔凤玮来到愁眉苦脸的元翘翘身边,明知故问:“怎么,表演上出问题了?”
元翘翘用剧里的称呼她,“妈,其实我不是不知道怎么演,可不知怎地,到了镜头前一想到要当着那么些人的面脱衣服就,就……和想的不一样了,最后演起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虽然名声不显,但乔凤玮作为一名专业演员,演了几十年戏的人,自然明白她的症结所在,指点道:“主要还是因为你心里有些放不开。
表演实际是释放内心的一个过程。做人,需要克制,但表演,则不需要,所以,刚才你表演时,就要克服掉紧张、害羞、恐惧、犹豫等情绪,这是做演员必须要跨越的心理障碍。如果你暂时做不到,无法无视身边的工作人员,那就尽力催眠自己,把这些人当作空气,或青菜萝卜一类的存在。”
乔凤玮前面说的那些,元翘翘似懂非懂,但后面那句话,她听明白了,低着头,琢磨半晌,慢慢的,神色变得松弛起来。
她深吸口气,再吐出来,起身走向导演。“导演,我准备好了。”
再次开拍,元翘翘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眼睛中却充满悲伤、茫然、痛苦、希望……目光晦涩难言,表情隐忍。她抬起手,慢慢的解开衣服上的盘扣,然后缓缓起身,从炕上下来走向放在地下的浴桶。
摄影机从元翘翘的脸慢慢的下移,后面的镜头虽然没拍到她的脸,但她通过从慢变快,从快到更快,以及又放慢的节奏感展现了她这个时刻的感情变化。
拍她背部的摄影机里展现出一个纤巧优美的背形,腰是腰,小腿修长,骨肉匀称,比例恰当,身体线条非常流畅,雪白精致的赤足踩在地上,与黑色的地面形成强烈的反差。虽然露了整个背部,但因为打光大缘故,并不是很清晰,像是笼罩着一层轻纱,增添了一份朦胧的美感,又多了几分神秘,让人看了不免遐想连连。
澡盆里的秀儿将水慢慢的撩到身上,手慢慢的从肩膀上滑落。她的目光颤抖着,嘴唇颤抖着,肩膀颤抖着……洗澡的动作机械而又带着一种强迫性。
整个镜头,元翘翘没有一句台词,却用眼神和动作传达出了千言万语。
镜头后的张杨眼中闪过惊喜,脸上情不自禁露出满意的神情——好,很好!精彩,非常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