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陆易阳突然放下刀叉,抬头冲他眨了眨眼:“哥哥,我有礼物送给你!”
季凡笙一顿,噩梦里弟弟送钻戒的一幕不由自主浮现在他脑海中。
他的笑容隐隐有些僵硬。
陆易阳没发现季凡笙的异样,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乐高小人挂件。
仔细看去,那小人的发型、神态甚至都与季凡笙有些相似。
“这是我特别定做的哦。”陆易阳晃着小人,邀功似的说道。
季凡笙松下一口气,接过乐高小人,顺手揉了一把弟弟的脑袋。
时间不早了,季凡笙还要上班。他走到玄关处换鞋,听到陆易阳在他身后关怀地问:“哥哥,你最近是不是没有休息好?黑眼圈都出来了呢,工作很忙吗?”
“工作不忙。”季凡笙摇摇头,“最近忙着设计求婚现场,熬了两夜。不过我今晚就会和裴羽求婚了,以后不用再为这件事消耗心力了。”
等了半晌,季凡笙没听到陆易阳的回话。
他下意识地回头,入目的一幕却令他心脏猛缩——
陆易阳站在玄关的阴影处,垂着脑袋,气质森然,像是恐怖片里的丧尸!
但这份惊吓转瞬即逝,陆易阳自阴影里走出,脸上挂着暖洋洋的笑容:“看到哥哥放下了李哲川,还和裴羽处得那么融洽,我真为你们高兴。祝哥哥求婚成功哦~”
“融洽?”季凡笙有气无力地笑道,“不过是为了完成爷爷的联姻任务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开始和裴羽在一起,只是想要……睹人思人。”
公司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季凡笙去处理,他告别陆易阳,匆匆离去。
因而也就不知道,陆易阳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神幽深地站了好久。
——
“一开始你只是想找个替身,好缓解自己对初恋的相思之苦。”华丽奢靡的游艇沙龙里,梁默替裴羽总结道,“但处了两年之后,你发现季凡笙性格脾气还算合你心意,所以你打算适时给他真正的名分,以滋奖励。”
“不错。”裴羽左手夹着烟,勾唇笑了笑。他鼻梁高挺,下颌线紧绷,一身肌肉将西装撑得饱满,浑身上下散发着欲.念的味道。
今天是裴羽的生日,自零点的钟声一响,他便带着狐朋狗友和一众陪玩的女郎登上了他的私人游艇——夸父号,寻欢作乐起来。
陪酒女郎穿着清凉,有的头上卡着猫耳朵,有的身上戴着狐狸尾巴,她们或坐或站,还有人跪在地上给这些大少爷倒酒。场面之伤风败俗,让人看着都忍不住想把这一窝妖魔鬼怪一网打尽。
在这种环境下聊感情,说来实在讽刺。
梁默调侃问道:“所以,你不打算继续等你初恋了?”
“你是让我在初恋和季凡笙之间选一个吗?”裴羽吸了一口烟,好笑地“呵”了一声,“有必要选吗?我两个都要。”
话音刚落,四下里便响起一片起哄声。
梁默举起酒杯,一脸佩服:“比不过比不过,论禽兽,果然您最在行!”
“出言不逊,哪有当儿子的这么说爸爸的?”裴羽轻嗤着骂道。
正笑闹间,电话响了。
是季凡笙。
裴羽懒洋洋地翘着腿,指使陪酒女郎帮他接电话,按下免提。
“宝贝,”季凡笙温柔的声线响起,“晚上你有空吗?我们去辰星会所给你过生日好吗?”
“可我最近很忙。”裴羽拖长音线,语气欠欠的,“大概不能赴约。”
“宝贝,我好想你……真的不能来吗?我准备了惊喜给你。”
“哎。”裴羽笑着扶额,在季凡笙的苦苦哀求下,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请求。
电话挂断,他得意地接过陪酒女郎递来的红酒杯,另一只手闲散地搭在女郎的肩膀上。
“真是没办法。”裴羽说,“兄弟们也都听到了,不是我今晚不想和大家继续狂欢,实在是季凡笙太黏人。”
有人艳羡道:“裴总真是好福气。我每个月砸了不少钱的小情人都敢跟我吆五喝六,季凡笙长得出挑,家世也出挑,脾气居然还那么温顺。”
“像只小猫。”不知是谁如是点评道。
裴羽勾着唇角,听着大家的夸赞,只觉得浑身舒畅。
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
以为还是季凡笙,裴羽不在意地扬了扬下巴,继续让陪酒女郎帮接听。
然而,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会所包间里响起的却是与季凡笙截然不同的清亮音线。
“裴羽。”那人笑道,“你猜猜我是谁?”
裴羽猛地坐直了身体。
那一瞬间,他脸上的玩世不恭尽数消失,手也从陪酒女郎身上撤了下去。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或者只是短短的一秒钟。
他哑着嗓子开口:“……阳阳。”
梁默等人倒吸一口气,互相看了看,默契地摇摇头,之前还嘈杂的环境,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没有人不长眼,要在这种时候制造噪音。
“哇,你能那么快猜到,我好开心呢。”裴羽的初恋,阳阳笑眯眯道,“今天是个好日子,要晚上见一面吗?祝你26岁生日快乐哦。”
“嗯,好。”裴羽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了下来,他解开领口紧绷的纽扣,神情里带着一丝期待与忐忑,“阳阳,你回国了?”
“前几天刚回来,家里有太多事情要处理。而且,我也不想,太冒昧打扰你。”阳阳语气斟酌着道,“但这几年,每次回想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我都感觉非常怀念呢。”
“我也是。”裴羽笑了,那一贯戾气满满的眼眸里,染上了令人难以忽视的柔情。
两人简单聊了几分钟,阳阳那边有事,裴羽方才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沙龙里依旧十分安静。
有人和裴羽是近一两年才认识,从没见过他也有深情款款的一面,如今还沉浸在震惊中。
但梁默却是裴羽多年的好友,他第一个开口,揶揄地问:“两个都要同学,你今天晚上赴哪一场约?”
裴羽神情还恍惚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手微微颤抖。
借助尼古丁,他强压着兴奋的心情,努力镇定下来。
“这还用问?当然是阳阳。”他语气沉着,说出的话翻脸无情,“季凡笙不过是替身而已,终归见不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