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孺,大楚文坛有数的清流,可惜命里有一劫,做了太子和思王的老师。
他年逾古稀,相貌清瘦,虽是住在牢里,身上却仍整洁,且仍每日监督思王爷的功课。
看着一脸淡然的老人,陈谓然不禁也慢慢平静下来,他低声道:“谢师,今日的字帖已经写完了。”
谢青孺摇摇头:“臣只是想跟殿下聊聊。”
他说道:“殿下可曾想过自己将来要做什么?”
陈谓然无奈道:“谢师,我为皇兄所累,眼下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了,您又何必跟我说这些。”
“不,依老夫之见,殿下你快要被放出去了。”
“什么?!”
老人看着猛然趴住铁栏的思王,淡淡道:“先帝驾崩不过数年,继位的本应是您的兄长,可现在为天子的却是您的叔父,得位不正,朝堂非议之声甚嚣尘上,天子必不敢加害于您,只是借此削去太子的位分罢了。”
“我大楚虽已历四君,但仍算是新兴之国,积弊甚多,而今天下群狼环伺,您的叔父不会在这时候引起国本之争。”
“那他把我关在这里这么长时间……”陈谓然愤愤不平:“还把我王府和太子府的人也抓到这里……”
“这是为了更好的把控朝堂。”谢青孺一如既往的讲解道:“先帝在朝中有许多遗留给您兄长使用的大臣,他们联结起来,隐隐自成一派,让当今天子掣肘难安。”
他抬起手指着外面:“殿下可知,此时万年狱外,又平添了多少冤魂?”
“您说什么?”陈谓然呆呆的,反应不过来。
外面走廊上,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起来。
谢青孺脸上的淡漠渐渐被某种忧虑取代,他像陈谓然一样扒着铁栏,小声说道:“殿下记住,您是王爷,出去以后一定要求个外放封地的机会,这是您唯一的生机!臣言尽于此,以后再不能教您了!”
话音未落,几个黑甲佩刀的士卒已经走到跟前,为首校尉打开谢青孺的牢门,抱拳说道:“请老大人跟我们出去吧。”
“你们要带他去哪?”陈谓然忽的大喊起来,他看着谢青孺对他淡淡一笑,转身洒然离去,心里涌起一阵惊慌。
“小人见过王爷。”校尉再次施礼:“圣上有旨,赦您无罪,恭喜王爷,您今日就可回王府了。”
“那他呢?”陈谓然指着老师的背影问道。
校尉严肃起来:“谢青孺等人谋反,大逆不道,今日午时,菜市口开刀问斩!”
“什么?”陈谓然大吼起来,他在牢房里如困兽般转了几圈,然后一步步紧逼校尉,隔着铁栏喝道:“我是王爷,我命你现在把他放了!其他的事我自去跟天子说!”
校尉摇头道:“请您不要为难小人,斩谢青孺乃是皇命,您的车马就停在外面,请您尽快离开这里,也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是圣上的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