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整。
夏油杰站在房门前,犹豫着要不要敲开叫里面的人起床。
今天是周末。距离他们三人一起蹲守池袋看无头骑士的那个晚上,已经过去了五天。
那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态刺激得像在拍电影,虽然背后的真相他们一概不知,但看到了DOLLARS盛大的集会和无头骑士的真容就足够三个孩子大呼过瘾,五条悟还问夏油杰要不要加入这个独色帮,因为“好像超级有趣”。
夏油杰当然拒绝了他。
开玩笑,进入DOLLARS的内部论坛需要高层管理人员亲自邀请,或者提交已经不再向外人流通的暗号密码。他一不认识那些管理员,不可能收到邀请邮件;二不是池袋本地人,向DOLLARS的成员套密码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再说了,这个独色帮如何与他们无关,咒术界有派专门的咒术师盯紧池袋的动向,用不着三个十五岁的小孩子操心。
还是待在学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他对五条悟说。
小少爷不太开心地撇撇嘴,闷声回了句“那好吧”,跟之前相比乖巧了不少。
回去的路上,夏油杰召出蝠鲼状的飞行咒灵,招呼两位同窗乘到它硕大的脊翼上飞回学校。
对硝子来说,这种交通工具称得上是新奇。看她眼睛闪亮亮地抚摸咒灵沉重的脊翼、像是想把它解剖一遍观察结构的模样,夏油杰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走了一步,接着便说自己突然想起有件事情要办,善解人意地将咒灵交给她照看一会儿。
咒灵:?!
莫名其妙喜欢黏着他的五条悟没有跟上去,而是坐在休息长椅上低头出神,鞋尖无意识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咕噜噜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中分外刺耳。
过了不知多久,脸颊上忽地迎来一阵异样。
热腾腾的温度,薄而轻柔的水汽,还有纸质哗啦啦摩擦最终抵上来的硬感。
他怔愣两秒,缓缓扭头看了过去。
脑后低低扎着马尾辫的黑发少年提着纸袋,狭长好看的狐狸眼弯成月牙状,从鸦睫交错间隐约露出几缕优雅的木槿紫,看上去比他身后高悬晴空的银月还要明隽。
他侧首,将纸袋又往他脸上凑压些许,耳垂上圆珠状的漆黑耳钉反射出微小的光,温润而泽宛若暖玉。
“你昨晚要的大福。店长老奶奶正好准备打烊,拿剩余的材料现做了一份红豆的,”夏油杰解释道,“夜晚天凉,我让奶奶帮忙又加热了一下。”
五条悟迟钝地哦了一声,缓缓眨了下眼睛,接过这袋刚出蒸笼的和果子。
他把纸袋小心翼翼捂进怀里,感受它仍散发着热气的暖和温度。
“杰。”
“嗯?”
顶着一头蓬乱白发的少年从袋子里拿出雪白的糯米团子,墨镜下的双眼微垂,看不出神情。
“周末,一起出来玩吧。”
夏油杰挑眉,对他话题的跳跃性表示无奈:“怎么突然提到这个……行吧,如果没事的话。”
坐在长椅上的五条悟比他矮了半个身子,拿着大福放在嘴边,一口咬掉了一半。
这不是很有胃口嘛。
夏油杰稍微松了口气。
看来只是心情有点低落,没出什么大问题。
面前的同窗鼓起腮帮嚼甜点,不消片刻便将手上的第一个解决完了。
他没去拿第二个,而是抬起头朝夏油杰伸出没有沾上细碎淀粉的手,示意夏油杰把他拉起来。
……怎么这么矫情,你是失恋了还是跟爸妈吵架了?
夏油杰不雅地翻个白眼。
嫌弃归嫌弃,看在他疑似失恋心情不佳的份上,习惯照顾旁人的少年还是探出了手。
“烦心事可以找我商量,我们是朋友嘛,”夏油杰握紧他的手心,把这个一米八的少年拉起来,“虽然可能给不出有用的建议,但我很擅长安慰人哦。”
……
五条悟缓缓扯起唇角,重新露出没心没肺的灿烂笑容。
“谁要你安慰啊,怪刘海。”
自那之后,五条悟像是被施了一忘皆空的法术一样,再也没有提起那晚莫名的低落。昨天踏进房间休息前,还特意嚷嚷着让夏油杰别忘了周末的安排。
结果夏油杰做好准备来找他,他自己却睡过头了。
所以要不要敲门呢……
夏油杰对着木门干瞪眼,心下满是纠结和无奈。
五条这家伙,是春困吗?最近几天一直在赖床。还是说晚上没好好睡觉休息在干其它的?
嗯,好像确实有可能。
他想起见面第一天小少爷热烈邀请他熬夜打游戏的事。
“唉……”夏油杰站在门前长长叹息。
算了,难得的周末,他想睡就睡吧。
如果硝子在他旁边听到他的心声,一定会开口吐槽“你是什么溺爱孩子的笨蛋家长吗”。
可惜硝子并不在。
作为反转术式医者,她被校方拉去医疗室正式开始工作,今天一整天都要练习治愈伤势不同的咒术师,要到明天才能缓口气和两位同班同学玩闹。
临走前,她还吩咐夏油杰给她带些烟酒回来,完全不顾他作为一个未成年根本买不到这种成人消遣品的现实。
又是吸烟又是喝酒,家入同学是不是太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了?
不能仗着有反转术式就这么乱来啊,下次要记得劝她几句。
我只是在关心她的身体,不是因为买不到烟酒。
绝对不是。
夏油杰脑海里盘旋着会被硝子拿手术刀捅脑袋的想法,迈开大长腿走回自己的宿舍。
这一等,时间转瞬抵达午后。
坐在书桌前双腿相叠静心看书的夏油杰深呼吸,面无表情抬头,啪一声重重合上手里的散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