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一看来看人,头都大了:“王妈妈,怎么又是你?”
崔泓懒得理睬,故意默不作声,想看看这王妈妈为什么忽然故态重萌。
王妈妈见崔泓没发作,便好了伤疤忘了疼,变本加厉起来:“公子,依老奴看,顾嫂子才堪当草拟水牌的大任。”
小青在崔泓身后低声说:“公子,顾嫂子是王妈妈的弟媳,难怪她要腼着老脸再次摆出侯夫人身边老妈妈的架子。”
崔泓点点头,心中了然:上次管家舍不得一直在他院子吃空饷的独女来庄子受苦,铤而走险去外头买个丫头替代自家女儿翠儿来庄子的事,也是王妈妈为了讨好管家出的主意。
好一个见了棺材还不掉泪的老货!
见三公子一直默不作声,底下的佃户和跟过来讨要生活的人,竟然也有一部分拎不清的,撇开正经的主人家,当场掉头满脸堆笑地走向王妈妈:“王妈妈,公子让我去帮工,反倒让张娘子做厨娘,您看,能不能给我换换?”
“是啊是啊,公子毕竟年纪小,还得您替他把关。您行行好,给我们安排安排……”
王妈妈得意地乜斜了一眼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崔泓,故意高声说:“大家放心,侯夫人既派我来庄子照看三公子,有什么事,大家只管来找我。”
看戏看到这里,崔泓笑出了声:“哦?是吗?母亲让你来庄子照看?”
王妈妈脑海里一闪而过地意识到了什么,但她抓不住。为了壮胆,她更嚣张地应道:“是。公子可莫要辜负了侯夫人的关怀之情,冷了侯夫人的心。”
崔泓实在不明白她,为何都混到这份上了,居然还敢扯着虎皮做大旗。如果侯夫人真的在意她,就不会骗她卖身契还在侯府了。这部是明摆着不顾她的死活,只想让她不惜代价一切为自己冲锋陷阵。
崔泓微微笑着,语气和善:“那么,王妈妈,你想怎么照看?”
“这个嘛……”王妈妈更得意了,“既如此,那老奴就直说了。顾嫂子为人忠实勤快,草拟水牌这事就交给她了。至于厨娘、帮工这些小事,君子远庖厨,厨房的事由老奴和顾嫂子把关就好了。公子这么纡尊降贵地亲自盯着,旁人看着总有些不相似。”
崔泓笑眯眯地点点头,看似极好说话地、有商有量地问到:“我认为厨房可不是小事,王妈妈打算如何把关?用哪些人”
王妈妈不耐烦地打断道:“这就不用公子操心了,待人选定了,老奴自会向公子禀报!”
“妈妈真是好大的威风,”是徐姨娘温柔但包含愠怒的声音。徐姨娘怒气冲冲冲地领着鸳儿走到正厅来,瞪着王妈妈训斥道,“我竟不知,侯府什么时候轮到奴婢替主子拿主意了。”
众人忙见礼问安,只有王妈妈只是略欠了欠身。
徐妈妈懒懒散散地回道:“老奴不敢,这都是侯夫人的意思。”
徐姨娘疑惑的反问:“侯夫人出身高门,向来行得端坐得正,她如何会将手伸到庶子名下的山庄来?莫不是你假传旨意。”
王妈妈心不慌脸不红,仗着徐姨娘被发配庄子定然回不去,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姨娘,若不信,大可回府当面问侯夫人。”
崔泓不想姨娘难堪,正要喝止,却被姨娘按住。徐姨娘仍是温温柔柔地语气:“侯府治家严谨,侯府的姨娘可不同于寻常人家和下人混淆尊卑的半仆。根据崔氏家规,只要我一日还是侯府姨娘,就算不住侯府也是你的主子。侯夫人身边的奴才依然是奴才。 ”
徐姨娘一番话,说的王妈妈如站针毡。但她还不想放弃挣扎,毕竟徐姨娘是出名的软弱人,三公子又多病,她觉得这是翻身的好机会。
小青愤愤不平地说:“姨娘,别跟她废话,这种人打一顿撵出去完事。”
众人皆吓了一跳。侯府这庄子活儿其实很少,虽然没在侯府风光,但自个儿的日子其实是更自在了,如果撵出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差事?
但王妈妈听了竟是无动于衷,直接拉长脸面无表情地说:“老奴的卖身契还在侯夫人那里,要撵走老奴,恐怕还得经由侯夫人同意。”
郑大娘嫌吵,趁乱出去洗手了。现下正好回来,刚走进门来,便听到王妈妈的话,作为知情人,她大惊失色,忍不住说到:“王妈妈,你老糊涂了?侯夫人哪里会管你这号人的鸡毛蒜皮事啊?”
王妈妈振振有词:“侯夫人再忙,我也是她跟着挂了号的奴婢。身契在哪,就归哪儿管。我替侯夫人照看侯府名下的庄子和小公子,是忠仆的本分。”
徐姨娘正要开口,但她刚才已经用光了毕生积累的勇气。当下就有些露怯。崔泓不想她在人前下不来台,于是及时地把徐姨娘搀扶着做到了正厅主位上,耳语道:“姨娘,我来吧,对付她还是我有经验。”
徐姨娘于是在座位上模仿着侯夫人的仪态,威严地坐着,小青很及时地送上了一盏热茶。
安顿完徐姨娘,崔泓转身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妈妈的意思是,身契在哪,就替哪儿的主子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