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爷敛了思绪,凤目微暗,沉声道:“既然阮小姐说了,沈某自然相信,明日还要敬茶,早点歇息。”
言罢,他便打算起身离开,几乎在男人起身的一瞬间,阮绾就拉住了他的袖子,急急道:“二爷就算不喜欢我,我们分床睡就是,我又不会强迫你,虽然我……我的性子的确娇蛮,但我已经改变了。”
她说他不喜欢她,小姑娘看着迷迷糊糊,可心思却是敏锐,沈二爷脚步一顿,看向拉着自己袖子的少女,漫不经心道:“既然你知道我不喜你,你我没必要做所谓的伪装,日子长了,纸包不住火。”
“难不成你有喜欢的人了?你要为她守身如玉?”阮绾愣愣看着男人,有些疑惑,前世她不曾听闻男人喜欢其他女子啊。
不待沈二爷回答,阮绾满脸惊诧看着男人,声音微颤道:“你……你不会喜欢男人吧?假如真是如此,那我一定……”
她还未说完,男人目光凉凉地盯着她,她止了声音,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
沈二爷哪里想到这小姑娘的脑子这般活泛,如今自己若是不给她一个准话,她怕是明日就能编出不少关于他爱恨情仇的故事。
“罢了,既然如此,未尝不可。”沈二爷揉了揉太阳穴,转身便向内室走去。
阮绾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像是一座山一样,又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膝盖,她如今一个人是走不到内室的,而且她总不能睡在外头吧,这明日丫鬟进来,她如何解释?
她咬了咬牙,犹豫片刻,到底是开口道:“那个,二爷留步,能不能扶我一把?”
男人闻言微微侧身,看着少女带着祈求的目光,目光暗了几分,并不言语,继而走到少女身侧,朝着她伸出手。
阮绾没想到沈二爷这般好说话,她伸手扶着男人的手肘,站稳之后,方才道:“谢谢你。”
两人之间虽有肢体接触,然而却极为生分,瞧着不像新婚夫妻,倒像是大夫和病患,一个靠近,一个躲开。
阮绾几乎整个身子的力度都依靠着男人,她能够感受到男人喷洒在自己头顶的热气,极为明显,让她不由心尖一紧。
沈二爷看着矮了自己快两个头的少女,小小一只,整个人软软靠在自己身侧,少女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像是熟透的蜜桃一般,使劲往他的鼻子里钻,令人忽视不得。
他微微将身子退了几分,尽量在两人之间空出一些距离。
阮绾此时膝盖痛得厉害,压根没心思想其他事情,她只想舒舒服服躺在榻上,安安稳稳过完这一夜,说不定明日醒来,又是别样光景了。
沈二爷将人扶到床上,阮绾因怕疼,下意识就抱住了他的手,少女离得他更近了几分,温热柔软的身子贴在他手臂上。
两人的脸几乎要碰到一起,他微微低头,看着小姑娘因为疼痛皱着眉头的模样,不由喉结微动。
她还是个孩子,他在想什么?几乎是一瞬间,他连忙抽开了手。
阮绾一个没站稳,整个人直接就摔在榻上,好在床榻绵软,铺了好几层被子,就是床上的花生枣子桂圆龙眼有些硌人。
沈二爷松开手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他看向少女,原以为她会抱怨,谁知她盯着床上的众多干果,眼睛发亮。
此时阮绾察觉到男人的目光,她微微抬头,便看到男人盯着自己,她略略一思索,随手抓了一把干果递给男人,笑道:“二爷,吃吗?”
她好像没有意识到刚才的小插曲,不等他男人回答,阮绾便将手中干果塞入男人的大掌中,继而便兴致勃勃掰开龙眼吃了起来。
沈二爷看着手中干果,愣了许久,果然是孩子,前一刻哭得稀里哗啦,如今见了吃的,又转移注意力。
阮绾感受着唇齿间的提丝丝甜意,原本颓丧的心情终于好转了几分,她看着周围红色的幔帐,床榻上的干果,还有搁在桌上的交杯酒,此刻,她觉得一切都很新奇。
她前世压根没喝交杯酒,凡是搁在桌上的东西,都被她掷在地上了。
她看着男人,指了指那边的交杯酒,嘴里吃着东西,含糊不清道:“我们要喝那个吗?”
两人本就没什么感情基础,这交杯酒喝不喝,貌似没有太大影响。
沈二爷看着少女湿漉/漉的眸子,她看着只是好奇,鬼使神差颔首,取过一旁盛满酒水的酒杯,递给少女。
阮绾坐在榻上,男人则是站在她面前,两人高低错开,目光相对,手中各执一杯酒,一饮而尽,算是礼成。
“这酒……好难喝。”阮绾被酒辣的眼泪直冒,舌尖弥漫着一股辛辣苦涩之味,随手将空酒杯扔在一旁,还不等她品完味儿,头就晕了。
沈二爷看着少女嫌弃的皱着眉头,朱颜粉晕,软软倒在榻上,她的确不胜酒力。
他微微摇头,便走到一旁给她倒了杯茶水,继而便靠在软榻上歇息。
礼案上的婴儿手臂般粗的龙凤呈祥的喜烛静静燃着,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两人本无任何接触,但影子却是越拉越长,最后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