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养在心底那尾小鱼,摇头晃脑地游得欢快,连带着那一丁点被忽视的欢喜,也渐渐蔓延。
沈原浑身都透了粉,敞开衣领对着镜子瞧了又瞧。
如今,这身子总算不再瘦弱。
那她,应该会满意吧。
房里的烛火一直亮着。
那双修长的手指一会紧紧攥住衣袖,一会又缓缓松开。
他从不知,等待也是如此难熬。
待提神的茶喝了第二杯,门房终于传了话。
披上厚实的大氅,郎君脚步轻快,才迎了出去,就瞧见醉了酒的苏锦身边站着的一袭海棠红身影。
那郎君姿容甚是美艳,一双桃花眼顾盼神飞,低眸瞧着苏锦的模样,说不出的温柔与眷恋。
“公子,那位便是宋致宋公子。”若儿压低了声。
虽然早就知晓她身边有位心有乾坤的男子,却没有人告诉他,这位宋公子竟如此出众。
沈原脚下步子凝滞,瞧了几眼被朱管事接过来的苏锦。
单宋致那心悦的眼神便是瞎子也瞧得出,可苏锦还是无动于衷。
难道说,她不喜欢男子?
突如其来的想法叫他心头一震,失落和疑惑沉沉压在眉梢。
看着那一袭海棠红由远而近,更是让他藏在心底的欢喜被风吹得干干净净。
“早就听闻苏苏接了位故人回府,原来真是沈公子。”宋致含笑,他唤得亲昵,“苏苏这人性子板正了些,沈公子若是有什么不便,可遣人来与我说。”
她是他的苏苏。
苏苏。
只默默念了念,莫名的酸意都涩得他心尖发颤,沈原摇摇头,“多谢宋公子好意,大人待我极好。”
“那便好。”
听他这疏远的称呼,宋致浅浅一笑,目色不知比刚刚亮了多少,“苏苏醉酒,朱管事是府里的老人,知晓怎么照顾她,沈公子不必忧心,早些歇息就是。”
那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穿过人群,定定瞧着苏锦被朱管事带进府,才松了口气,转头与沈原辞别,“如今天也不早了,我不便叨扰,明早我再来瞧苏苏。沈公子,告辞。”
“公子?”目送宋致的马车离去,若儿小心地扯了扯沈原的衣袖,“您没事吧?”
拢在袖里的手指紧紧攥成拳,又蓦地松开。
郎君自嘲地一笑,“我能有什么事。”
今夜的一切都只是报恩罢了。
游廊下的小厮只留了若儿一人,他瞥了眼灯火通明的卧房,嘴角一斜,嘿嘿偷笑着又走远了些。
拢下的纱幔里,睡着醉了酒的苏锦。
沈原跪坐在她身边,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虽说这世间女子多好素手添香,夜里春闺。
可若是她不喜欢这样的报恩呢?
郎君俯身,轻轻贴近她的耳边,“大人。”
清俊容颜如同春来枝头的芙蓉花开,小心翼翼问着迷迷糊糊的苏锦,“你可有喜欢的人?”
清冷的声线如梦似幻,带着那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一见他,水眸迷茫却也欢喜,“沈公子,你又来梦里看我了。”
“梦?”
不等沈原惊诧,肩头便让人轻轻揽住向下。她亲昵地与他蹭了蹭鼻尖,过往温柔的声音带着小小的雀跃,“公子是答应了吗?”
“什么?”
状况远比计划多,沈原越发摸不着头脑,还未细问她,天地一转。就被苏锦压在了身下,她虔诚万分,又无比认真,“公子放心,说好只三下,我绝不会贪图。”
被酒烧红的面容越靠越近,她似火,连带着沈原腔子里的心也跳得没了踪迹,只余耳边嗡鸣不断。
眼看便要欺上,苏锦却忽然起了身。她头还晕乎,手指对了半日才摸上郎君束起青丝的发带,轻巧一解,泻下夜的瀑布。
“大人,这是?”沈原不得其解,呆呆瞧着她将发带绑在自己小指,苏锦缠得仔细,“呐,这样梦就会长一些了。”
她眉眼弯弯,模样憨得不行。重新压到朝思暮想的人,苏锦轻轻贴了过,落在他唇上。
像是偷吃了鱼的猫,那双水眸亮晶晶的,嘴角都咧到了天,还规规矩矩数给他听,“一下。”
柔软的触感好似蜻蜓点水,还没回过神便踪迹全无。
沈原懵懵地抿了抿唇,那双丹凤眼满是后知后觉,才发现她说得那三下是什么意思。
“大”
她来得快,沈原才刚刚开口,本该落在唇上的吻,就这么唇舌相触。
两人俱是一怔。
也不知是谁先动了一下,自此浅含深吮,无师自通。
地龙的热气余韵,远不比那眼角眉梢,红上耳根的滚烫。
沈原缓了口气,用余光悄悄瞥着大口呼吸的苏锦,她脸蛋红红,朱唇上润润有光,比起刚刚略肿了些。
“两下。”
那双水眸生情,盈盈看向乖乖躺在身侧的沈原,她覆身而来,郎君长睫微颤,下巴不自觉地轻轻抬起。
刚刚还与他流连忘返的朱唇一顿,却是落在他额头,她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三下。”
沈原微怔,眼睁睁瞧着苏锦满意又欢喜地窝进他怀中,牵住发带的一端,轻轻一拉,继而怅惘地叹了口气。
他是许久之前就放在心上的人,久到就连他入梦,都好似他真的在自己身边。
苏锦缓缓闭眼,秀眉微蹙,似是又陷入了另一个梦境,只嘟嘟囔囔道,“陛下,臣已有心慕之人,四,四皇子”
“大人?”
她睡得又快又沉。
只留下备受煎熬的沈原,望着近在咫尺的朱唇,那双含星纳辰的丹凤眼还带着明显的艳红,清冷的声线满是无奈,“大人,哪里有你这样勾了人就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