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眉下的水眸登时慌乱起来手忙脚乱的捡起兜子捂在胸口。
桌上的烛台炸开了花,房内越发昏暗。
如鸦羽浓密的长睫还有泪意,一点一点将人重新揽回怀里。忧愁的面容才又缓和了些。
“别走。”床榻上的沈原依旧昏昏沉沉只手指紧紧握住苏锦的腰怎么也不肯松开。
他什么都没有了。
仅剩的这一点清凉沈原不想放手。
耳边的红意滚烫,一点点烧得苏锦整个人都成了淡淡的粉,犹如春来枝头盛开的桃花艳丽又青涩。
她僵着身子窝在郎君怀里,直到揽在腰间的手指无意识的滑了下去,方才惊得她又缩了一下,耳边轰隆隆只余如雷的心跳。
自小到大,苏锦还从未与男子如此接近过,也不知沈原沐浴用了什么,淡雅的清香犹如一把把小刷子,轻轻挠在她的鼻尖,勾得人只想靠在他怀中不问世事。
她静静瞧着失而复得的郎君,目色温柔,并无收敛。
夜深寂静不会有人得知她多年的心事。亦不会有人明白今日寻见他时心中那份激荡难忍的欢喜。
覆在身前的手指试探地一寸一寸探上沈原的面容。
放肆又隐忍,悄悄描绘着入梦多年的画中仙,心间月。
他眉间还有残留的愁闷。
苏锦轻叹,“是我发现的太晚,才会让你受那么多苦。”
白日里没说完的话似是情人间的低语,一字一句都是她郑重的承诺。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有我在,谁也不能伤你分毫。”
“等你病愈,我会将家里库房的钥匙交给你,想买些什么或是吃些什么,你只管花钱就好。”
“若是你以后有喜欢的姑娘,也不必担心,我已经替你置办好了丰厚嫁妆。”
她浅浅含笑,似是瞧见了那十里红妆的送亲队伍,“到时候你可别推辞,沈府家的小公子出嫁,必然要风风光光才行。”
那时候,她会以长姐的身份,替他撑腰。
“要是”苏锦一顿,垂眸将声线放得极低,“你不想出嫁,我也会养你一辈子。”
压在心底的酸涩,在夜里不断放大。
其实苏锦一直都知晓,沈原最不喜欢的便是性子内敛的女子。
要不是早些年他遇人不淑,陷入了太女之争。哪里会年逾二十有三,还孤孤单单一人。
只是一个人的喜恶,从来与年纪无关。
上扬的唇角渐渐成了苦笑,今夜或许是她,离梦最近的一次。
长时间心志郁郁又受着寒,沈原的身子骨大不如前。
许是如今彻底放松了精神的缘故,他这一病,差不多养了有近一月的时日。
饶是公务再繁忙,苏锦也会抽出空来瞧瞧他。
那夜里的亲近,左不过又是她的一场梦罢了。
沈原什么都不记得。
他还是惯常沉默着,只有每日苏锦来得时候,才会勉强露出些笑意。
“公子,您不喜欢大人么?”若儿与沈原朝夕相处,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气,小厮很是喜欢这个未来的主夫,牟足了劲暗暗撮合着。
“嗯?”正在发呆的沈原一怔,那双美极的丹凤眼疑惑地瞥了过来,似是问询。
若儿奉上蜜饯和点心,小心翼翼道,“大人来瞧您时,您都笑得不甚开怀。”
“是吗?”沈原垂眸,他倒是没注意这个,只是觉得苏锦近来与他说话的时间越来越短。
郎君养了多日,面上的气色红润不少,他口里吃着蜜饯,心里想着的却是那夜里做的梦。
面色酡红的苏锦,与那片青竹。
上次梦到她,还是八年前的事。
只是这一次
修长的手指悄悄拢起,残留在指尖的触感似是羽毛落在心头,让人忍不住的想捻一捻,再回味片刻。
“公子?”若儿说了半日,悄悄抬眸,就发现走神的沈原,他偷偷藏起笑意,问道,“您最近老出神,是不是想”
“想出去逛逛?”
“我我没有想她。”
急急出口的解释与小厮的后半句重合在一起,如玉的面容登时烧了起来。
游廊下的雀儿叽叽喳喳,也盖不住沈原耳边的轰鸣。
他,他都说了些什么?!
若儿敛声,垂下头将笑意捂得严严实实。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原偏过脸,有些不自在。
这些年不是没有女子明里暗里示好,最初也都许诺会赠他金屋,养他荣华。
便是顾执被囚在府中已有六月,那些女子一打听他的来历,也大多熄了心思。
说到做到的,却也只有一个苏锦。
如今的她权势滔天,自是不会惧一个失了势的皇女。有几次,他都想开口问问她,可有出手对付顾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