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针一线绣得仔细。末了还在荷包背面顺手绣了一个小小的带着小尾巴的圆圈。
恰巧被进来添水的淮安瞧见,豆豆眼的小厮硬是绷住了脸,直到拿了空茶壶走到游廊下这才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公子自小便不爱做绣活,在其他世家郎君认真练刺绣手工的的时候。
年幼的沈原为了图省事,都只在府中挑了成品然后在其背面绣上一个小小的圆圈圈,以示“原”字谐音。
问他,也是歪理一堆。
爹说要原原做绣活,也没说要绣多少。眼下原原做了活爹又非说不算实在是欺负人。
那会的沈原不过五六岁说话牙齿漏风面颊鼓鼓的模样,光是看一看,都觉得可爱的紧。
主夫一贯宠他见沈原肉嘟嘟小脸的与他自己绣得小圆圈极像,便叫淮安在沈原的所有物上都仿了小圆圈圈。
这么多年下来他的发带、衣衫和帕子上,细心去找都会有这个标识。
如今公子在送给苏姑娘的荷包上也绣了这个小圆圈圈。
淮安嘴咧得老大又要克制着不能笑出声一时间,小厮的肩头抖得直抽抽,惊得游廊下的笼中雀扑棱棱的跳来跳去,连食盒里的小米都不敢再吃。
豆豆眼的小厮笑了半日,忽得八卦起来。
也不知道,公子送给苏姑娘的那件肚兜,是不是也绣了圆圈圈?
啧啧,他那时就该悄悄看看才是。
不过,依照自家公子这性子,淮安嘿嘿一笑,怎么可能不绣。
他忍不住小小吼了一声。
他家公子未免也太可爱了些!
“淮安!”房里的人显然听见了小厮的声音,有些羞恼。
最近越发胆肥的小厮掀起珠帘,笑眯眯地探进半个身,“公子,您叫小的?”
沈原斜睨了他几眼,将手中的荷包细细检查了几遍,这才极为慎重地交给豆豆眼的小厮。
“与上次一样,只说是府里备的。”
“公子,您为何不愿告诉苏姑娘,这是您亲手做的?”淮安困惑。
那双美极的丹凤眼含笑,“她呀,经不得吓。而且”
而且现在也不是揭露心意的好时机。
顾执有多狠多疯,沈原是领教过的。更别提,如今还多了一个变数,宋致。
淮安自是不晓得这其中厉害,只好奇道,“而且什么?公子,您就痛快点告诉小的吧。”
“你可知道垂钓?”如玉的郎君垂眸,“想要捉住小鱼,不耐心些怎么行?”
淮安顿住,他听不太懂,不过既然公子说得笃定,那必然是有道理的。
内院通向外院的木门,早就重新上了锁。
小厮揣好荷包,顶着大太阳刚刚出府,就瞧见许久不见的宋致撑着伞,悠悠从他面前走过。
“宋公子!”急急叫住桃花眼的郎君,淮安双臂一伸挡在巷口,义正言辞道,“公子请留步,最近几日苏姑娘都在备考,不易见客。”
“你是说入院考试?”宋致轻笑,“不妨事的,这与她来说不过是小儿科。”
说罢,微微侧身,竟是要避开淮安往里去。
“等等,宋公子留步!”淮安极快地迈脚,“公子还是莫要打扰苏姑娘的好,都说女子课业为重,不如公子等苏姑娘入学后再去寻她。”
宋致挑眉,入学后再去寻人,只怕会适得其反。
他与徐微的事,在青山书院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要不是前几日被娘禁足,他也不会等到现在。好在昨个嫡姐宋绵从边疆刚刚回来,娘一心都扑在这所谓的宋家命根儿上,他这才能买通看门的婢子偷溜出来。
是以他必须赶在苏锦入学前,与她摊牌,解释清楚。
不然,他这位嫡姐
宋致咬唇,前世就是爹打听到嫡姐要将他送给庆郡王做小侍的消息。
他才着了急。
在青山书院里寻摸了当时最有可能高中的徐微,使出浑身手段,哄得她心花怒放,答应求娶。
但宋致也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庶子,若是徐微高中,徐家必然不能容他做正君,多半还是个小侍的命。
他爹当了一辈子小侍,处处低眉顺眼,小心谨慎。
他自是不能再走他爹的老路。
若要顺利嫁与徐微,还需有贵人扶持。
说来也是老天帮他,叫他认识了柳茗。
柳茗其人,心高气傲,虽然心里极为厌恶时时被五皇女顾执挂在口中的沈原,却也碍于世家脸面,公子风范,至多与沈原冷嘲热讽,到底没做过什么腌臜事。
他们是嫡子,动不得手。
宋致不在乎。
几次暗中使绊子,到底让沈原跌了脸面。得了柳茗的欢心与信任,为他引见了顾执。
后来,他又替顾执谋算了沈原,这才得以在五皇女的庇佑下,顺利嫁给徐微做正君。
可眼下,也不知是不是他重生了的缘故,两次谋算全部落空。
就是之前托淮安送进去的荷包,也没见苏锦寻上门来。
再这么拖下去,没了徐微,没了五皇女做后盾,只会被嫡姐用一顶小轿趁夜抬进庆郡王府。
说什么宋府的未来,宋致冷哼,怕不是为了她宋绵自己的仕途。
大晋三公,本为太师、太傅与太保。三公主执皇令,掌礼法,宣女皇之文治武功,辅太女明德温善。
然,当今女皇陛下膝下荒凉,除去行过簪花礼的三皇女顾晓与五皇女顾执,便只剩几位皇子与尚在襁褓的七皇女。
是以陛下废太保,提太尉以作三公。享正一品,却无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