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玩笑,想要恶趣味地瞧她是不是仍会涨红了脸。
许是今日的风太过柔和,吹乱了她与他的发丝,亦或许是她此刻的神情太过难堪。
沈原腔子里一颗玩笑的心宛如被人握在了掌中,捏得酸酸涩涩。
“我......”
他靠得太近,苏锦一开口,温热地气息宛如通晓人心的无形兽,软软袭上他的喉结。
与春风不同,与秋雨有异。
叫人忍不住想靠得再近一些。
可她的面色实在不好,僵直的脊背紧紧贴住墙壁,意识到两人挨得太近,甚至稍稍偏过头,好与他错开。
果真,除了宋致,谁也近不得么?
沈原紧紧抿唇,忽得发了恼,直起身子冷冷嗤道,“啧,苏姑娘竟这般开不得玩笑。”
淮安见多了他家公子捉弄其他书生娘子,每每都是站得不近不远,只用那双丹凤眼微微一瞥,目色里带些弃色。便让那些女子心下羞愧,断了旖旎的心思。
何时见过他如此不拘礼。
淮安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冒出个疯狂的念头,公子他难不成与苏姑娘有意?
这念头刚刚生成,就被淮安摇着脑袋推翻了。
这绝无可能。
他家公子可是自小便许了愿,要嫁一位沉稳机敏的贵女。苏姑娘虽然也不错,但她动不动就脸红,哪里有半分沉稳的劲。
多半啊,公子是被五皇女言语刺激过了,才会故意拿苏姑娘撒气。
豆豆眼几转,正要上去劝劝。
“淮安。”沈原斜睨了垂眸的苏锦,抱着画卷的手指泛白,一看便知在尽力忍耐。
他心里又烦躁了起来,手中折扇推得响亮,“该问的都问过了,我们走。”
“是。”
玉白的靴子还未迈上几步,身后便有急促的脚步,好似撵着人走一般,直直追了上来。
沈原刚刚才被苏锦嫌弃,正欲留给她一副世家公子的风范,找回些谪仙的气度。
哪知这小厮竟是一点也不长面。手中折扇一合,转身就要敲在淮安脑门上。
他停得猛,转得快。
身后的人走得又急。
一时间,沈原只觉得腔子里的心忽忽不再受控,他目色难辨,垂眸瞧着不小心扑进怀里的女子,唯有伸出的手臂还保持着要敲人的样子。
“怎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变成了一个古怪的调调,连忙又清了清嗓,“怎得是你?”
怀里的人窝着脑袋,半晌没有说话。
沈原心底鄙夷。
也不怪如今的郎君都大胆热情,他不过稍稍说了些出格的话,便叫古板的苏锦也忍不住投怀送抱。
啧,女子果真肤浅。
他面上不喜,落在她肩头的手指,却诚实地没有推开古板的登徒子,反而不自主地悄悄捏了捏。
丹凤眼里忽得一沉,怎得才几天功夫,就又单薄了些。
本来要出口的长篇大论,也在不知不觉换成一句,“是不是送来的饭菜不合口味?”
窝在怀里的脑袋总算摇了摇。
这不像苏锦的作风。
沈原心底疑惑,伸手抬起她的脸。
刚刚还暗沉的目色渐渐诧异,继而嘴角一点点上扬,终是毫无形象地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