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因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每天三更半夜,顶着凌冽的罡风,攀着险峻的山道,一路登上玄女峰东面的孤崖。
这一线连天的山道沾了雾气,又滑又冷,稍不留神被风一卷,脚下一滑,就可能坠入万丈深渊。
但罗因不怕,这条山道对成人过于险峻,但孩童爬过去就刚刚好。
而且他知道,这条路走到头,就能找到师父。
“又偷偷跑上来了……”
以骑鹤姿坐在山崖边女人正等待日出,她的法衣仙裙薄如蝉翼,在咧咧罡风,无边云海中飘扬,好像一大团青云,又似张开双翼的青鸾,煞是好看。
罗因看得出神,不由伸手去捉那些青丝,一失衡竟扑向悬崖之中。
女人扶额叹息,掐诀抛出一卷青霞,好像轻纱般绕体而来,把孩童裹住了,卷到怀中搂着。
“你看看,那边的一片金光霓虹,那里是新迁来峻极峰的太乙宫同道。”
罗因还听不大懂,就睁着眼抬头,望着女人尖尖的下巴,光洁的劲项。
“人多真好啊,热热闹闹,不像咱们这儿,只有你陪着我。”
女人把下巴搭在罗因头上,把带着体温的仙带解下来,给罗因裹在身上。
“清苦些也没办法,咱们碧霞道受玄女之命,得替天下苍生镇守封印,丝毫疏忽大意不得……因儿,师父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差一点,就差一点,罗因要抬起头,看到女人的脸时,
他看到女人的影子从身后立起来,把头凑过来偷听。
……
……
郑泽天勐得睁开眼,回到无边的黑暗中,
“喂!别趁老子一时走神,偷看我记忆啊!”
那黑影把脑袋缩回来,啧啧惊叹,
“原来你真是碧霞道的嫡传,可不是说她们……”
郑泽天没好气得道,
“碧霞道确实有规矩只收女弟子,但我们是外山守卫封印的一脉,而我资质实在太好,师父也舍不得送给别人,就破例留在身边养着。
可惜,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竟都不记得她的模样了……”
“那你师父……”
“哼,死在那两个王八蛋手里了。当年碧霞道本着玄门同宗,多些人手帮衬,妖魔封印也能安稳些,便好心收留他们在嵩山落脚。
可哪里想到他们恩将仇报,灭我的门,夺我的家,鸠占鹊巢,还舔着脸自称嵩山二老!等到现在天时异变,又想着把嵩山丢下,自顾自飞升逃命!
呵呵,现在我没功夫收拾他们,但哪怕追到天外诸天,也得宰了这两个孽畜。”
影子的两个头对视一眼,
“罗因,有个好消息,你师门祖传之物,嵩山底下那艘飞舟已经到南海了。”
“可你们作为玄女的守卫,为什么会看守伦理委员会的穿梭机?而且那就是艘飞船,服务器清空了啊。”
“莫非你和伦理委员会也有关系?你们该不会是委员会留下的人造人守卫之类的吧?”
郑泽天皱眉,
“你们胡说什么呢。嵩山底下的船……哦,那艘天外飞舟可不关我的事。
那两个老杂种到处坑蒙拐骗,还把三十六峰搬来搬去,自作聪明搞得封印乱七八糟,山脚下不知多少镇压的妖族传承给泄露出去了!我也是偶然回去嵩山,故地重游收拾师门旧址的时候,偶然发现那艘飞舟的。
怎么,那船竟然给你们弄到手了?你们没给电到吗?”
“不是你的东西?那就是后来到了……”
“所以妖族的语言是你师父教你的?可你师门如果和伦理委员会无关,又知道Χ?μαιρα,那不就是说……”
影子的两个头对视一眼,又合并成一个,好像镜中倒影似的,在郑泽天对面盘腿坐下来。
“罢了,反正等会儿也要你给巨子带话,咱们开诚布公得谈一谈。墨竹山有今天这种局面来之不易,我们也不想功亏一篑了。大家不如谈一笔生意”
郑泽天其实也有同感,尤其现在知道墨竹山其实就是半个罗教余部,更不想弟兄出事,毕竟投胎的次数太多,可就找不回前魂来了。
但他还是面无表情,扫了那影子一眼,
“你们知道我的底细,我却不知两位的真身,这可不算开诚布公,公平交易啊。
两位,还有巨子,真的是人么?”
影子摆着手道,
“当然是人类了,天外天魔,另一个地球的人类。不过和发生在这个地球上的事情相比,我们的底细真的无足轻重,不过为表诚意,就由我们抛砖引玉了。
那么首先,既然你是玄女的嫡传,可听说过humay project,人类补完计划吗?”
啥玩意儿??
见对方摇头,影子道,“不知道么,不过或许是灭门的时候你年纪还小,你师父也没来得及把碧霞道的真传给你,那你知道Χ?μαιρα的本意吗?”
郑泽天皱皱眉,还是道,
“是,‘母山羊’吧。
据我所知上古妖族文明,各族各种各部落皆有独到进化传承,都可以修炼到相当于人族化神境界。
而这之后也并非无路可走,而是有一种特殊办法,可以将不同传承,乃至不同种族的妖神,融为一体,把它们的力量汇聚一身,借此突破到悟道境以上的妖法,就是所谓的‘母山羊’之道了。
传说这些大成的‘母山羊’就是为了战斗而生,实力远超今人想象,个个有毁天灭地之能,纯就战力而言,甚至要碾压悟道羽化境界的修士,哪怕当年天下无敌的仙尊和那‘母山羊’大战,因不能彻底灭杀此妖,才以破天神罡拳破碎虚空,一同飞升的。
但好在那‘母山羊’要降生出来,条件颇为苛刻,消耗极为巨大,长到成年体时间更极缓慢,当年上古仙宫也是运气,在妖族更多的‘母山羊’出世之前,先一步覆灭了妖都祖庭,才有今日人族的气运……”
影子突然开口,“所以你知道的很清楚么,哦,史童儿会变成‘母山羊’,就是你教的?”
郑泽天沉默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