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明骊加快脚步回侯府。
经过条巷口的时候,前世抄家时那种被人在暗处盯着的熟悉感袭来,明骊下意识左右张望,发现什么都没有。
此时街头还有很多人,明骊倒不怕出什么事情。
只是她觉得奇怪,上辈子掳走她的人会是谁?在那样混乱的状况下,稍微对侯府地形不熟悉的,都没法顺利走出去,还要带个昏迷的她。
难道是侯府里的人?
这个念头一出,明骊脊背发冷。
她警惕的四处看了看,眼神落在右侧不远一家药房旁边的路口,盯了会儿,心生一计提步往前走了几步转身贴在门铺旁边的墙上。
明骊的身子被树挡住,只需要稍稍偏头就能看见身后的情况。
刚探出脑袋,她果然看见那药铺旁边走出个男人,身型高大,身上穿着麻布衣衫。
碍于距离隔得太远,明骊看不清楚他的脸,但盯着他走路的姿势,脑海中浮现出人影。
是一个从她刚醒来就觉得熟悉,并且每看一次都在怀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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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含枝身体底子好,头上的伤好得很快,恢复的时间也只用了小半个月。
然而方氏强求,霍含枝就只能继续在府上继续养伤。
二月,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微凉。
明骊陪霍含栖绣了会儿手帕,离开漪澜院坐在凉亭内。
冷风四起,化了冰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偶尔飘来一片树叶波澜起伏。明骊微侧着身子,单手托腮垂目盯着水面,另一只手来回绞着帕子。
惠然带着王平从前院过来:“姑娘,奴婢表兄回来了。”
“怎么样?”明骊赶紧坐直身子。
王平:“小的已经把林家人带入京了,您预料的没有错,我们刚刚离开还在后山,就看见一伙人带着家伙进了林家的院子,看样子的确是去灭口的。”
这样的消息明骊并不诧异,又问:“林家人可亲眼瞧见了?”
“瞧见了。”王平憨厚的笑起,“当时小的跟林家那对母子说会有人来杀他们,他们不信,后来小的直接搬出淮安王的那个小厮林业,他们才堪堪信了。”
“不过没想到的是,灭口的那帮人来得那么快。”
这点明骊也没想明白。
林业敢背叛裴砚礼,不过是因为他向来只说自己是孤儿,从来没有将家人暴露在旁人的视线中,恐怕连裴砚礼都不知道。
可裴缙奚明明已经放任他们继续活着,又怎么会突然变卦,要杀了林家母子。
明骊朝惠然看了眼,后者从袖口翻出荷包递给王平。
“为姑娘办事是小的本分,这东西……”
明骊轻笑:“是你该拿的,辛苦你了,这包碎银子就当给你攒钱娶媳妇了。”
闻言惠然红着脸咬了咬唇,王平看着惠然,抓抓脑袋笑了笑才收下。
与此同时另一座院子里。
林业兄长林大站在昏暗的屋子里,想起那日离家时最后看到的那个画面,他就忍不住浑身颤抖。那帮人将草屋翻了个底朝天,不仅如此,喂养的鸡鸭鹅都被残忍的砍下了脑袋。
带他们离开的人见状还说:“你们要是不跟我走,下场就是如此。”
林大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过来,一定是弟弟当初帮的那位贵人来灭口了。
“娘,我们现在怎么办……”
林大转身坐在林母身侧,手脚发软的握住她的胳膊:“现在弟弟已经死了,那人居然还要来灭我们的口,我们不一直都是按照他吩咐的规规矩矩吗?”
这几日舟车劳顿,林母本就不算好的身子眼下越发糟糕。
她捂着心口咳嗽了好几声,最后才摇头叹息:“钻进虎穴,你以为出路就是那么容易得来的。”
“那这可怎么办啊。”
林大急的浑身都是汗,他吞咽口水,心生一计:“带咱们入京的人不是说会帮咱们,娘,不然等见了那贵人,让他救救咱们。”
林母没说话,虚弱的脸上满是痛苦。
院落外的门被打开,林大起身走到紧锁的门口。
不多时,带他们入京的男人打开门,还不等林大着急出声,就听他道:“四姑娘,这位就是林业的兄长。”
林大怔怔看着王平身后的少女。
模样精致清丽,柳叶眉与圆杏眼衬的眉眼格外生动水灵,挺巧的鼻梁下是点了胭脂的唇。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明骊淡淡扫过林大,侧身让开路道:“麻烦先生给里面的妇人看诊。”
“明姑娘言重。”郎中背着药箱朝里走。
林大仍旧愣在原地,直到他看见那郎中轻握住母亲盖了薄纱的腕子,多日里的提心吊胆终于放下,双腿打软重重跌坐在地。
想起弟弟死去的这些天里,他悲伤的同时也整日受怕。
总是担心在哪天,弟弟的事情出现在他身上。
而眼下入京,生怕明骊对他们动手的心情,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林大松了口气似的懊悔痛哭,看着明骊略微迷茫的眼神,他往前爬了几步抓住她的裙摆:“贵人救救我和我娘吧,我们不想死。”
明骊眼眸轻闪,忽而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