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冀一怔,搓了搓手,“大哥也来扎风筝啊,那我也不算不务正业了。”
他把林子安引入堆了各色材料的屋里,点上烛又收拾了块空地让林子安歇脚,“这扎风筝先得削出竹片,劈成粗细不等的竹条。”他一边说一边做,手里飞快动作,出现了几根竹条,在林子安眼前晃了一眼,给他看。
“接着呢,要在火上烧一会,将其掰弯……”
林子安一边听着他讲,一边学着他的动作操作,确实烧过的竹条没这般容易掰断,他在林子冀孺子可教得赞叹下,听着他一口气讲那些扎骨架,裱糊之类的窍门,连忙叫停了他,“扎个风筝这么麻烦?你一口气说这么多我记不住。”
“确实有点麻烦,扎好了也不一定飞的起来。”林子冀抓了抓头,腼腆一笑,又叽里咕噜的讲起了怎样才能做出能飞得起来的风筝。
讲了好一会,他发现林子安有些不耐的抿了抿唇,林子冀连忙话题一转,“虽然听起来麻烦,但是真正上手还是很快的。大哥,哄姑娘可不能怕麻烦。”
“谁哄姑娘了?”
林子安一听这话立马挑了挑眉,手里紧紧捏着几根弯着的竹条。
他扎风筝哪里是去哄那小公主,不过是随手试试罢了!
扎好了风筝也不一定给她,给她了也不是哄她,只不过是把她气出病的补偿罢了,怎么可能是哄姑娘。
“我就是随便问问。”林子安总觉得林子冀看他的眼神怪怪的,连忙向他告辞,“这玩意儿太折腾人了,不学了。”
林子安急匆匆得回了自己院子,直到侍从来接过他手里的竹条时,他才意识到他走得太急,连这东西都带回来了,他吩咐道,“扔了,扔远点。”
眼不见心不烦。
林子安强迫自己去想想今天看过的江南图志,想想江南税银,这些事儿哪件不比扎风筝重要。他想着想着,便靠在榻上陷入梦乡。
事实证明睡前看什么与梦境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因为林子安的梦境中并没有出现那些眼放精光、大腹便便的江南官商,出现的只有养在深宫的牡丹花,那个明艳动人的小公主。
依旧是在东宫外,他还站在那个屋檐下,看着小公主垂着头一蹦一跳朝着他走来,他看到锦仪见到他时瞬间的表情变换,听到自己问,“公主殿下,我到底做了什么把你气成这样?”
小公主听了他的问题回过头来,先是低头不语,好不容易抬起头却是鼻尖通红眼里含着泪,一脸的委屈,她的眼睛瞪得很圆,泪珠不断的在眼眶里滚着,好似眨眨眼,便有泪珠滑落,她控诉道,“你欺负我。”
“我没有。”林子安为自己辩护,可看到锦仪的眼泪,他叹了声气又改口道,“我不是有意的。”
“你欺负我。”小公主的眼泪终于滑落,她扭过头遮住脸,似是不愿让人看到这样的自己,他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从吓唬人的“不许哭”说到真情实感的“我错了”,却依旧于事无补。
什么法子都想尽了,他只好学着北境那些妇人哄孩子的模样想要揽住小公主,没想到扑了个空。
林子安突然惊醒,耳边好似还能听到锦仪细碎的哭声,他低头看了看空落落的手心,又看了看窗外,月朗星稀,明日大概是个好天气。
他推开窗在屋里站了许久,晚风一阵一阵的吹过,风里似乎夹杂着锦仪的控诉。他深吸了口气,翻窗出去借着月光在院子里翻翻找找,又把那几段竹条捡了回来。
林子安小声嘀咕,“还好没丢远。”
——
几日后,长乐宫。
锦仪拿着毛团逗小狸奴,可这狸奴只是懒洋洋得趴在地上,勉强递给她一个眼神,却并不去捡毛团。
“浮元,小狸奴像你这般懒,是会被丢掉的。你看你又不会抓老鼠,会饿死的。”她伸手去揉小狸奴,和主动撞进她臂弯的狸奴抱了满怀。
半夏神秘兮兮得递了个包裹给锦仪,悄声道,“公主,这是林小将军让奴交给您的。”
“林子安?他能有什么好心思啊!”锦仪直觉不对,想让半夏将包裹丢了,可她动了动鼻子,似乎闻到了如意糕的味道。
不然……还是先打开看看吧。
锦仪放下狸奴,看着半夏一层一层的打开包裹,引入眼帘的是一只极丑极怪的风筝,头尖尖的,身子肥肥的还长着翅膀,有两只小耳朵和像大雁一样的尾巴。
这风筝没有一点色彩,仅身子上点着几块墨汁。锦仪敢保证,这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丑的风筝了。
她又打开了风筝下的食盒,满当当的一整盒糕点,如意糕、虎皮酥……,香气扑鼻而来。
夹在糕点中的还有一张小纸条,锦仪拾起打开,引入眼帘的是歪歪扭扭的字,上面写着“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