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楹跟桃子都很莫名,但也不知道怎么问。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彼此聊着,新房子就到了。
司机再不复来路上的热情,木着脸两趟就把东西搬到楼上。
他大门都没进,大小箱子直接推进屋里,一秒都没多呆就蹿回了电梯口。
叶楹从包里拿了瓶水,走出来想给他道个谢,谁知道电梯正好来了。
司机嗖地钻进了电梯,动作之迅捷,让叶楹跟桃子目瞪口呆。
他从电梯门伸出个头,鼓足了勇气似地说了一句:“妹妹,要是这里住着不舒服……早点搬走。”
司机的脸色带上了莫名其妙的挣扎和没来由的不忍,看得叶楹两人一头雾水。
就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司机说完就把头缩了回去。
电梯叮一声运行,他脚底抹油似的溜了。只留下叶楹跟桃子一脸茫然,站在门里。
“……他怎么了?”
桃子迟疑地看向叶楹。
叶楹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啊。什么意思啊?”
“算了,别想了。”桃子拍拍叶楹的背:“来,先收拾吧——我刚才就想问了,你为什么搬家还带着把铁锹?!”
两个人的吵闹声里,门缓缓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电梯间重归寂静。
谁都没发现,对面房门的猫眼中,一只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边。
叶楹和桃子打扫收拾一番,中间还叫了个外卖。期间还有几个快递上门,是叶楹定的组装家具之类。
奇怪的是,不管是外卖还是快递,都是按响门铃后人就溜了。
叶楹打开门,只看到挂在把手上的外卖,或是堆在门边的快递。
……什么情况啊。
她有点气闷地进屋,抱怨:“现在的外卖跟快递小哥们太过分,好在碰到本大善人,不然还不得给差评!”
“差评个毛线,人家又不是超时。”桃子不留情面地打断了她的装x:“快拿来,饿死了。”
两人坐在飘窗上,惬意地享受阳光午餐。叶楹感叹:“还是飘窗棒,阳光真好,针不戳。”
桃子肯定道:“你这房子买得属实划算,走什么狗屎运。”
说到走运,叶楹一下子就想起了那算命的。
那天他口若悬河,吹嘘她的命格万中无一,而且马上就要行大运了。
呸,嫁黄鼠狼算是行哪门子的大运。
后来叶楹还在微信问过离婚这事儿的进展,算命的说黄鼠狼、不,是黄羲泽,有事出远门了,说是回来再说。
叶楹也只好等。
她安慰自己,黄羲泽就算是个黄鼠狼,也算得上是一只花美狼。
怎么想,他也犯不着在她这歪脖子树上吊死。
就算他真的像传说中那样,报复心强。可她现在也搬了家,他应该……至少没那么快找上她吧?
叶楹也就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俩人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开始组装家具。等到一切都收拾整齐,已经是傍晚了。
叶楹实在是累瘫了,不想动。可桃子说生活需要仪式感,于是拖着她出去吃了顿海底捞。
这下好了,等回来两个人都瘫了。
“今晚你就住这吧。”
叶楹躺在地毯上半死不活:“洗漱用品都有,牙刷也有新的,面膜在小冰箱里。”
桃子瘫在双人床上,翻了个身:“你不说我也准备赖下了。真是老了,折腾一天就累成这样。”
叶楹摆了摆手,让桃子先去洗澡,自己爬到沙发上,继续挺尸。
她两个眼皮打架,浑身感觉轻飘飘的,在睡梦的边缘反复横跳。
就在马上要睡着的前一秒,叶楹耳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她浑身一抖,像是从高空直坠地面,霎时间清醒过来。
心口砰砰跳得厉害,叶楹瞪大双眼腾地坐起身,唤:“桃子?”
没人回答,浴室里只传来淅沥沥的水声,大概是桃子的澡还没洗完。
心里的不安像是墨汁滴入水中,不断扩散氤氲。叶楹站起身,向浴室走去,声音又大了些:“桃子?”
还是没人回答。叶楹刚要再叫,才发现浴室的门并没关上,而是露着条缝隙。
推开门,正对的就是印满桃子的粉红色浴帘——这是桃子为叶楹买的,很有她的风格。
浴帘后就是浴缸,水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叶楹隔着帘子问桃子:“你还好吗?”
还是没人回答。
忽然细碎的水声吸引了叶楹的注意力,她低头一看,却发现水正沿着浴缸的外壁一股股的流到地面上。
叶楹这才看到,浴帘与墙壁间的缝隙间正溢出蒸腾的白汽,显然温度很高。
她再顾不得了,忙扯开浴帘,霎时间惊住——
桃子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抱着膝盖坐在浴缸里。
花洒开关被拧到最左端,滚烫的热水洒下,大片的白雾随着叶楹的动作,争先恐后地从浴帘被拉开的地方涌了出去。
浴缸里的水已经放满了。花洒却还开着,卷着一阵阵白色蒸汽,水就这样从浴缸溢了出来。
桃子的衣服彻底被打湿,黑色长发末端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流荡漾,像是一大片肆意生长的浮萍。
皮肤被烫得通红,可桃子恍然未觉,面无表情。她黑漆漆的眼睛空洞呆滞,空茫的眼神落在浴缸里的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