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内的窗半开着,阵雨过境后湿冷的风,成股成股的钻进来,扑打在虞姒锁骨上方感染的伤口,针刺般的痛。
唐映川随手关上了窗,目光扫过教室内的空位,又看向虞姒:“你想坐哪儿?”
当事人还没说话,讲台下的人先吵了起来。
“虞美人来跟我坐。”坐在靠窗倒数第二排的黑皮浓颜帅哥,对虞姒招招手。
封景一脚把黑皮浓颜帅哥连椅子带人踹到过道,“周书逸,你的脸皮挤到我了。”
他咧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对虞姒挥挥手:“我这里有位置!”
“少自作多情,你跟人家熟吗?”周书逸顺手从捡起块橡皮,砸向封景。
“不用你管。”封景捡起扔在颈窝的橡皮掰成两半,胡乱丢向周书逸,“反正比你熟!”
“知不知道打人不打脸?”
“打的就是你这张比八达岭城墙还厚的脸。”
两道视线在空中相撞,谁也不肯退一步,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唐映川拍拍手:“行了,别飙戏了,座位让新同学自己选。”
虞姒有的选吗?
教室内就一个空位,时礼身旁的空位,在靠窗的最后一排。
“我真的有的选吗?”虞姒问。
“假的。”唐映川净说大实话。
说实话,虞姒确实是个定时/炸/弹。
她叛逆,特立独行,才华横溢,长得漂亮,特别容易将青春叛逆期少年的小心思催化。
封景,周书逸这种太热情的不行。
把她放在性子疏冷内敛,好似世间纷乱无一能扰乱他的心,更没有共同语言的时礼身旁,刚刚好。
唐映川在虞姒肩头轻轻一拍。
虞姒便拎起吉他认命的走向靠窗那片座位。
她把吉他还给封景,接过吉他时指尖相触的瞬间,封景的耳尖迅速窜红。
“谢谢。”她笑道。
“不,不…”封景把脸埋在周书逸肩头,声线闷闷的,“不客气,敏敏。”
“敏敏?”
虞姒眯起眼,歪头一笑,对上封景偷看的视线,薄唇轻启:“我吗?”
封景眼睫轻颤,右手捂住心口,左手捂脸:“救命啊,别蛊我了!”
他的声音含含糊糊的,虞姒没听清。
翻译周书逸上线:“他说你像《倚天屠龙记》的赵敏,敏敏特穆尔。”
灿若玫瑰,艳丽不可方物。
十分美丽,三分英气,三分豪迈。
虞姒点头,向后走了几步,坐在时礼左手旁的空位。
时礼闻到股馥郁,绰约的玫瑰香,夹杂着丝丝辛辣的胡椒味,风吹过她的袖管,味道愈发浓郁。
多了些冷调的雪松,掺着蚀骨的麝香,像凛冬时节被冰霜包裹的带刺红玫瑰。
一点艳丽,一点冷郁。
一半危险,一半诱惑。
虞姒侧过头,刚好与时礼掺着冰碴的墨色眼眸相对,他坦坦荡荡的,被发现也不躲闪,好像偷看的是她似的。
“看什么?”她眉梢一挑,语调慵懒。
时礼声如其人,清冷禁欲,上扬的尾音含着点诱惑,“怕看?”
看就看,还能怕了那个伪君子!
讲台上,唐映川用平缓,悠长的声调,说着开学后的诸多注意事项。
虞姒一个字没听进去,单手撑着下巴,闭着眼,像个局外人。
她想,她还是不太适合这里。
直到唐映川去走廊接电话,坐在前桌的封景和周书逸转过头,跟她说话。
“虞美人,能问你个问题吗?”周书逸反坐椅子,双臂交叠,搭放在桌面。
“问。”
周书逸跟封景对视一眼,试探道:“你爸是虞歌吗?”
虞歌,开创国摇盛世的摇滚教父,世界摇滚吉他手排名第九,所在的半衰期乐队是国内唯一一支闯进世界摇滚名人堂的乐队。
虞姒回国进了克莱因蓝乐队,圈内外都在讨论他和虞歌的关系。
同样姓虞,同样是横空出世的摇滚天才,就连长相也有五,六分相似,特别是眉眼。
虞姒眉头紧锁又舒展,眼底蕴着层冰,透着彻骨的寒:“不是,我爸早死了。”
她不算说谎,虞歌早就死在了十年前,她的父亲是虞书洵。
周书逸察觉自己的话有失分寸,抿抿唇,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爸…”
“没事儿,别放在心上。”虞姒语气淡淡的。
封景看看虞姒又看看周书逸,半认真半玩笑的说:“你们俩长得有点像,该不会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吧?”
“乱说什么!”周书逸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虞姒仔细端详周书逸的长相后,颇为认真的点点头:“有可能,眉眼很像,面部结构也相似。”
“但你更像十七八岁时,意气风发的虞歌。”
周书逸哈哈一笑,看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可能是吧,毕竟浓颜帅哥都长得差不多。”
虞姒礼貌的点头,看向窗外,完全没把这个玩笑放在心上。
毕竟,虞书洵生性风流,这些年不少女人抱着孩子上门认父,多一个少一个,谁又会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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