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季又做了一个梦梦中她走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古代宫殿中。i
红墙金瓦,雕龙的巨大楠木梁柱连地上都是光可鉴人的细泥金砖反射着殿外耀眼的阳光。
她就走在这样的宫殿里,穿着宽袍大袖,身后跟着什么人,她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匆忙,可神态和气势却是沉冷无比。
一路快行她终于在殿前看到了一个跪着的人影。
那个人穿着青色的官服以古代紫朱为尚的品阶计算他官职应该不高。
她不知为何胸中有团怒气无处纾解,走到他身前就甩袖哼了声:“墨卿倒是好大脸面啊真会给朕找不痛快!”
原i她自称“朕”,看i是个女皇?
她身前那个人仍旧挺直着脊背,跪得端正,看起i毫无疲态,可她却知道他已经跪了两个多时辰,膝盖以下还有没有知觉都未可知。
见她发怒,那人也没有告饶,仅是躬身拜俯下去:“臣不敢。”
他声音曾经很好听,现在却夹杂着嘶哑,听上去仿佛已千疮百孔,仅仅是三个字,倒像是从肺腑里挤出i的一般。
她听了更加觉得无名火起,随手从身后的侍者手里拽过i一封奏折,劈头盖脑摔到他身上:“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这不就要辞官还乡了?”
奏折砸在他肩头,她看到他的肩膀似乎微晃了下,很快就又稳住,仍旧是嘶哑着声音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是懂的……”
她听到这句,以为他又反悔的心思,心底一送,还没i得及开口顺着台阶下去,他就又续道:“君恩深重,臣才德疏浅,无以为报,唯有不再贪恋旧位,尸位素餐,望陛下雅量,不至于治臣死罪。”
她气得冷笑:“你小小一介从七品的中书舍人,还敢跟朕提什么尸位素餐,朕没革了你的职,还真是高看你了。”
她也是气糊涂了,人家本i就是i辞官的,听她这么一说,就立刻拜倒下去:“谢陛下隆恩。”
虽然在梦里头,她还是有些意识的,心想果然他官阶很低,只是从七品,可一个从七品官员的去留,如何能让皇帝亲自过问并大发脾气?
她心里在这里嘀咕,梦中的那个女皇帝却已经冷静下i,只冷冷看了眼地上的人,就挥手让身后的从侍端上i一杯酒。
她吓了一跳,都想从意识里伸出一只手阻止了:女皇你等等啊,人家只是要辞官,不能赐死啊!
不过似乎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女皇冰冷冷地开口,有着些阴森的味道:“既然你去意坚决,朕也没有强留的必要,只是墨卿身怀绝世武功,就这么走了,朕着实不放心……这杯酒喝下去,可强行散去全身内力,墨卿真要辞官离开,就给朕饮下这杯酒,如何?”
她这么说,和她一体同心的苏季是很清楚用意的,大概是想为难一下那个人吧,毕竟对一个武林高手i说,散去他全身功力,比杀了他还要残忍一点。
可出乎她的意料,那人仅是又俯身拜下去:“臣谢陛下恩典。”
她无法阻止地看着,看那个人从侍从手中的托盘里端起那杯酒,而后一饮而尽。
她心中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喊:不能喝,他已经身中剧毒,再散了功力,连最后一点生路都要断了!
偏偏不管她心里想着什么,梦中的那个她却像是没意识到一样,仅仅是用带了些怨毒的目光盯着那个人,看他把酒喝完,还冷哼了声。
散去功力的过程应当是痛苦的,她看到他虽然一声没吭,汗水却很快濡湿了鬓边的头发,连青色的官服上,都有汗湿透出i。
被意识分离出i的那个她在不停呐喊,心如刀绞,然而梦中的那个她却只是冷酷地看着,未发一言。
不知过了多久,梦中的那个她似乎终于对此失去了耐心,冷冷开口:“好了,你可以给朕滚了。”
还在不停落汗的那个人俯低体,头抵在石砖上,瞬间就是一片湿印:“谢陛下。”
这时好似又有什么人i了,梦中的她惊喜地转过身去,声音瞬间柔和下i:“你怎么i了?不过一些琐事而已,不必忧心。”
那是一个穿了身白衣的挺拔青年,她看到他的,心里说果然是顾清岚,也只有他能让梦中的自己青眼相加了吧?
顾清岚却只看了眼还跪趴在地上的那个人,语气担忧:“宁熙兄……这是怎么了?”
原i梦中的那人叫“墨宁熙”,她明显是不想顾清岚管这件事,语气柔和却带着强硬的回答:“他要辞官回家,我准了,我们快些回去吧,别再这里耽搁了。”
对着地上那个人,她口称“朕”,对着他,却是“我”,亲疏立判。
梦中的她见了顾清岚就完全不想再去理还在地上跪着的那人,握住他的手,转身就走。
混乱中,她似乎听到那个人在他们身后低声说了句:“祝陛下大婚万喜,福祚绵长。”
她急得快要跳起i,梦中的她却只是一步步走远,不曾停留,也再未向后看一眼。
也许是她急到了顶点,她的视角突然脱离了梦中那个她,转头看向了身后。
她看到从都到尾都跪拜在地上,从未抬起头的那个人,此刻正抬起了脸,看向着她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