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闹了一出,唐蓁在东宫算是行得开了。这每逢遇上三两个太监什么的,都得遭贫嘴几回。
为了这事儿李良德没少拿人开涮。
“一个个都是闲的还是怎么着,非得钻人儿底下贫上几嘴才高兴,看我不好好整治整治你们这些个小兔崽子,成日里给我惹事。”
李良德一手揪着一个小太监的耳朵,嘴上骂骂咧咧,手上功夫倒是没松,揪得这一个两个的齐齐喊疼。
“欸哟,师傅快松手,小的再也不敢了呀。”
“是呀是呀,这再揪下去耳朵也要扯没了。”
瞧着他们叫作一团,唐蓁“噗嗤”笑出声。
原还觉得在宫里头日子难熬,没成想这东宫竟还有这番乐趣。
“大监快快松手吧,别真给扯坏了。”
唐蓁到底心善,这几个小太监瞧着年纪都不大,也不是真有心取笑她,实在是自个儿方才太过没面儿,怪不得旁人。
若真要怪罪,岂非要怪里头那位主儿不成?
李良德哼笑,讪讪松手。
“晾他们也不敢。”他甩甩手,“还不快去备些热水,一会儿殿下就得用,再寻思歪心思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两人俨然落荒而逃。
李良德吐了口气,朝着唐蓁道,“殿下的心思寻常人向来摸不着,时日长了便会好些,不必太放在心上。”
唐蓁点点头,她哪敢计较这些。
净室备了水,李良德自是要跟进去伺候的,唐蓁站在外头就略显尴尬,她正打算避避,怎料男人却是先开了口。
“去哪儿?”宋辞偏头瞧她,“过来替孤宽衣。”
唐蓁脚下微顿,只得转身。
天儿愈发热了,寝室内盛了冰,到底凉快许多。可唐蓁这些个伺候人的,忙前忙后的,身上竟没多少时辰是干的。
方才正殿那一顿擦擦抹抹的,哪还能松快,怕是出了薄汗,全粘乎在身上,人动起来那股子鸢尾花香味便更浓了。
唐蓁正为宋辞解着上襟,二人贴的近,她头顶只及他的肩膀,宋辞微微低头便能触到她头上的小绒毛。
“你用了香?”
唐蓁听着猛地抬头,头顶始料不及地撞上宋辞的下巴,听得男人轻“嘶”一声。
“奴婢该死。”
宋辞揉了揉隐隐作痛的下巴,轻哂道,“你究竟是怎么在这宫里活下来的?短短几个时辰孤听你说了多少次该死了?”
真要论起来,她怕是死了百八十次了。
“奴婢笨手笨脚的,冲撞了殿下,要不殿下还是让李公公进来伺候吧。”
宋辞打量这小丫头想开溜,俊脸冷了几分。
“起来回话。”
“是。”
“孤方才问你,是否有用香?”
唐蓁连忙摇头,“宫婢禁用香料,这奴婢是知道的。只奴婢自出生起,身上便带着香味儿,不是刻意使的。”
唐蓁出生时,空气中便飘散着香味,世人都道丞相之女天赋异禀,身带异香,非寻常女子可及。
“如此说来,这是你的体香?”
体香二字颇为私密,从他嘴里头说出来,唐蓁脸蛋挂了红,轻轻点了点头。
许是不想再谈及此事,唐蓁手上的动作都快了几分。
前些日子伺候的时候,她还不会解他的腰封,今儿个倒是麻利,三两下便除了去。
宋辞低头,见她手上握着腰封,不禁嘲讽道:
“学的还挺快。”
说完便不等她回答,转身进了内室。
宋辞沐浴向来不喜旁人伺候,唐蓁乐得清闲,只因着他方才那句话,脸上那抹红光泛得更深了。
整理完衣物,回了耳房,那头没再唤,今儿这天也算是过了去。
*
晨起早朝总是李良德跟着去,唐蓁便可在东宫替宋辞打理书房,收拾寝室。
这日,宋辞同往常一样,天擦亮便起身,舞了一个时辰的剑,一番大汗淋漓才回内室沐浴,而后稍用了些早膳便去了朝堂。
唐蓁收拾完,便去了素清堂,替宋辞将折子归类。
因着她识字,为方便宋辞快速分辨折子里头事情的轻重缓急,唐蓁会将折子按序排好,急件搁在前头,那些个不是很着急的,便搁在外头,待殿下忙停当再做处理。
这事儿她不是第一日做。
起先她做起来心里还没底,可殿下见了却也没多说,反倒是顺着她的摆放,一一查阅起来。
为着这事儿,李良德还特意抬了她的月例,更是招来东宫的奴才们,又是好生一顿敲打。
反倒整得唐蓁好生尴尬。
这会儿子,唐蓁刚将急件从众多折子中捡落出来,殿外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奴才请承徽娘娘安。”
“殿下可下朝了?”
仍然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沈承徽明知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