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儿,要不算了吧。”狐朋狗友都看不下去了,“两败俱伤啊。”
江阮踟躇一秒,断然拒绝:“不行,那我跟一男的亲嘴,我不是白亲了,我傻逼啊,送上门白给人睡。”
眼看那兄弟还要劝他,江阮烦得不行,扭头就走。
盛夏夜晚闷热得浑身都是湿汗,江阮买了根冰棍叼着,心想嘴里这股烟味儿应该没了吧?
应该不至于被发现。
小卖铺音响在放粤语歌。
他跟着哼了几句:
“但霎眼 全街的单位 快要住满乌鸦
好景不会每日常在
天梯不可只往上爬
爱的人 没有一生一世吗
……”
哼到一半,他顿住了,呸了一声。
他见了鬼似的背后发凉,有一瞬间竟然忽然想起,谢时屿不会跟他一直在一起,最晚读大学,一定是要分开的。
但是分开又怎么了?
难不成他还真的喜欢他?
走到老旧小区楼下,他抬头看到谢时屿穿着夏季校服的短袖长裤,指尖拎着双冰刀,像是在等他。
他朝谢时屿跑过去。
潮湿的体温和乱撞的心跳一起结结实实撞了满怀,谢时屿托着他的屁股和腿,把他抱起来。
他低头又看到谢时屿冷冰冰的眉眼,心里堵得要死,委屈得想打人,眼眶都红了。
他不喜欢谢时屿就算了,他可是个直男,但谢时屿都跟他谈恋爱了,亲他嘴了,大热天中午还非得黏黏糊糊地搂着他睡觉,什么傻逼狗东西,到底凭什么不喜欢他?
谢时屿可能怕他掉下去,抱得很紧,冬末春初的夜风吹过,江阮待在他怀里,都不觉得冷了,忍不住走了下神。
“谢时屿……”江阮刚说了半句台词。
突然听到导演喊“卡!”
江阮很懵地从谢时屿怀里下来,不懂哪儿演错了。
“你台词怎么说的?”张树拿着扩音器喊他,心想今晚怎么一个两个都不对劲,状况频发。
“……”江阮才想起来。
他尴尬地看了谢时屿一眼。
“故意NG?想让我陪你熬夜重拍,还是想让我抱你?”谢时屿低声问他,对着旁边八个机位的镜头,脸上没笑,语气却不太正经,一点儿也不楚听冬。
江阮哽住,也低声说:“……你这人心理怎么这么阴暗啊,谁会故意NG?”
“《复读生》第八十七场一镜二次!A!”
这次,江阮叫对了名字。
“楚听冬,你会不会跟爸妈说你喜欢我啊?”江阮搂着谢时屿的脖子,闷闷地问,他微湿微卷的额发柔软地蹭过谢时屿颈侧,像小狗撒娇。
谢时屿没说话。
旁边榕树底下乘凉的老头老太太都纳闷地瞅他们,路过的人眼神也在打量,再关系好的兄弟或者朋友,也没有这么抱着的。
谢时屿完全不在乎那些视线。
他还是抱着江阮,没有放他下来的意思,皱眉说:“别把你雪糕蹭我身上。”
“你怎么这么洁癖啊,”江阮很心烦了,使劲锤他肩膀,“事儿真多。”
谢时屿一抬头,鼻尖蹭过江阮衣领,总觉得味道很熟悉,像江阮高中时候经常用的那种沐浴露,淡淡的香。
“我为什么要跟爸妈说?”楚听冬淡淡地问钟寻,眼底笑意藏得很深,连他自己都看不见,“我说过我喜欢你吗?”
钟寻气死了。
想要踹他,脚上的凉拖噼里啪啦都甩在楼梯上。
“卡!好了收工!”
终于拍完这一段。
江阮飞快地推开谢时屿,然后接过徐小舟递给他的羽绒服披上,抱着暖水袋蹲着缓劲,感觉回到了人间。
他再也不想冬天拍戏吃冰棍了。
谢时屿怀里骤然空了。
他经过江阮,垂下眼看到他冻得通红的耳朵尖,一抬手,把羽绒服帽子扣到了他头上。
用的力有点大。
江阮脑袋一沉。
抬起头,视线却被帽子挡住,什么也没看见。
江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