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筎阴身体渐好,老夫人也不拘着她在院子里走动,甚至怕她闷坏了,叫家里几个姐妹多陪她在望京逛逛,她自己也有出游的心思,只是大表哥整日有要事在身,三表哥见天的不在家出去和他那些朋友混着,姐妹中沈赫雅是个贤淑安静的性子,平日里就在自己的院里做做女红或是弹琴,三表妹性子不定真贸然邀请她怕是又要生气了,但望京里没有熟人,也不敢出门,毕竟她是真的吓怕了。 这天沈赫荣真就约她去游玩,林筎阴略微一想也点头同意了,毕竟来了大半个月还没真正玩过看过望京是如何不同的,可不是白费了时间。 那边,沈恒院里传出女孩娇蛮和男人无奈的声音。 “小怜别闹,我今天约了傅兄吃酒,人家等着我,我怎能失约。”沈恒急了,声音拔高了些。 “我不管,你要是今天不陪我,我一会就告诉娘你之前去红楼寻姑娘的事情。”沈赫怜手上捏着她哥哥的把柄,一抓一个准,不顾翻脸的要挟道。 这话一说出,沈恒有些小人气短,他交友广泛,有些酒肉朋友不稀奇,去红楼看姑娘也正常,大家都去看就他不去显得他多不合群,当即反驳道“我的好妹妹,我就去红楼吃酒,别的啥也没有。” “好妹妹也没用,你就说答不答应,是叫柳香儿是吧,我这就给娘说去。”沈赫怜暗自翻了个白眼,就吃酒谁信啊。 这下沈恒没辙了,连那红楼姑娘的名字都知道了,怕是糊弄不过去了,爹娘要知道非打断他的腿不可,忙一把拉住妹妹“好好好,去,我去还不成吗。” 他觉得这个妹妹专门就是克他的,哪怕在沈家吃得再开,再得沈老夫人的心,搬出他那严肃的父亲和一说就流泪的母亲,他就没辙,一家子都将他治的死死的翻不了身,本以为这个妹妹好拿捏着,殊不知从小到大告他黑状的打头就是她,就没少挨他父亲打。 陷入两难之地,沈恒退一步道“那这样,我陪你去和表妹她们出游,但是傅兄也不能忘,我们先接了傅兄我们一起去如何?” 这是沈恒最后的挣扎了,再不成他宁愿受父亲一顿打也要跑路了,毕竟他虽然不是君子但也知道守诺。 “成交。”沈赫怜终于满意了,笑意满满,看着十分讨喜。 她非逼着他兄长和她一起去,那是怕没面子,要有人撑着场子,特别是沈赫荣在,更要有人能降住她了。 于是,沈赫怜拉着兄长在门口拦截了要出沈府的林筎阴和沈赫荣“等等,我们也去。” 路上说了种种,林筎阴是没意见的,两个人也是玩,一群人也是玩,热闹点出游也开心。 沈赫荣神色不变,依旧带笑,看沈赫怜的眼神就似孩子玩闹“瞧我还忘记邀请三妹妹和三弟了,是大姐不对,早知要一起,就先说好了。” 话里话外,没有一点责怪他们不请自来的意思。 而沈赫怜看着林筎阴的眼神,明晃晃的就是怕她被恶人偏了。 林筎阴哭笑不得,又怕他们闹起来“快走吧,不是要去找傅兄一起,去晚了人该有意见了。” 是这个理,沈恒一把拉过妹妹,引着大家朝岳麓书院去。 今日是不上学的,傅青奕刚好有事要请教先生就先去书院了,又和沈恒约好了在顺天酒楼吃酒,这会怕时间没撞上,几人就决定先去岳麓书院接傅青奕。 众人停住了步伐,只见前方据说皇帝亲赐的“岳麓书院”御匾,悬挂于大门正十方。大门两旁一幅著名的对联“唯楚有才,于斯为盛”看着十分大气磅礴,恢弘志气。 这间书院培养了许多年少有为之士,当朝三位阁老具是从岳麓书院出来,可以说,岳麓书院是离朝廷最近的地方,也是学者实现抱负最有效的途径,能得里面有为之师指点,可谓是可遇不可求啊。 这些年圣上对治学方面十分看重,因而岳麓书院对学者的要求十分严苛,特别是走仕途考试这一块的学子,对女学却十分放松,一般交得起学费就可以来岳麓书院上学,像沈家几个兄弟姐妹现在都在这间学院上学,除了已经考上仕途高中状元的沈宸。 林筎阴家里也给她上学私塾或请先生来家里教导,却从来没感受过书院这种浓厚的书香氛围,不禁看的有些羡慕。 沈赫怜歪着脑袋看了林筎阴半响,忽然道“筎阴,你可以叫舅舅给你写封推荐信,到时候你就可以在岳麓书院上个短学,不想上随时可以走。” 岳麓书院是有短学一说的,如果是想在里面感受学习的氛围随时都可以去,只要你有推荐信,上的课程也都和正式的学子一样,并且你可以随时终止。 来沈家这会久,林筎阴是第一次听到沈赫怜这么叫她,一时间有些怔愣,回过神时想起她说的,又有些动心“好,回去我就和舅舅说。” 沈家极为推崇女人也要有学识这一说,叫舅舅写封推荐信并不难,就是叫哪个舅舅好呢,几位舅舅对她都很好,和自己女儿也差不了多少。 沈赫怜看了沈赫荣一眼,高傲的抬起下巴“回去我就和父亲说,马上给你写来。” 林筎阴好笑颔首应好。 沈恒对自己妹妹的小心思有些无奈,却觉女儿家的争风吃醋还是少参和为好,凭着强大的求生意识,他装出认真等人的样子“傅兄怎么还没出来,该不是老师留他了。” “沈兄该不会在背后说我坏话吧。” 背后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如春风拂面,又沁入肺腑带起痒意。 几乎是同一时间,众人都转身去看来人。 只见来者身穿一身青衫,衣身单薄,笔挺的背瘦削的肩透骨,缓行而来,周身气息如澄澈湖水般淡定宁静,似远离尘世喧嚣,仿佛时间就此凝固,唯有他,拥有这天地间的圣洁。 这人的样子一下子就在林筎阴心中留了影子,好似眼中只有远远走来的那人。 她见过的美人不在少数,却只有这人拥有这如玉般温润的气质,一笑醉清风,连俗世间的烦恼都忘却。 众人都看呆了,只剩傅青奕的低笑声“怕是傅某的不是,让几位姑娘都看住了。” 言语间没有被众人叮嘱的羞恼,只有促狭的笑意,说的众人又是一愣,再反应过来,傅青奕已经站在他们身边。 沈恒最先反应过来“哪敢说傅兄你的坏话,被旁的姑娘们听见,拿果子都能砸死我。” 沈赫怜一听,怼她哥几乎是下意识了“哥,我们几个都是旁的姑娘,你可小心着点。” 傅青奕听了失笑“我是傅青奕,如若不介意,几位姑娘可以叫我傅大哥。” 沈赫荣也是笑着“见着傅大哥真是三生有幸,据说望京的第一公子可是非你莫属呢。” 傅青奕此人,才学出众谈吐高雅,却不喜如仕途,家中父亲乃是吏部尚书,祖父是三朝阁老,祖母是长卿公主,家族显赫,圣上也多次在朝中点道傅青奕父亲和祖父劝他来朝中出力,也是多次推拒。 沈恒哇的一下叫出来,伸出指头点点“好哇,傅兄,我当你是朋友,你竟然肖想我几个妹妹们。” 当然,几位沈家姑娘都是见色忘兄的,一下把沈恒拦住他作势要打傅青奕的动作,顺便狠狠宰他一顿。 “哥,既然我们都是你带出来的,今天这顿你不请说不过去吧。”沈赫怜坑兄的技能点满,做的十分顺手。 林筎阴也兴致勃勃接着话茬道“我还是第一次来望京,就等表哥带我去见识一番。” 沈赫荣也若有所指“听说应天酒楼十分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应该菜品都是上乘。” 这一听,沈恒哪有不知道的,他见众人都拿他取闹,嘿嘿一笑“成,我请就我请,今天不出顿血我怕我看不见沈家大门在哪。” 傅青奕也笑起“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去晚了要没位置了。” 应天楼生意确实火爆,文人墨客都喜欢在一楼挥笔泼墨吟诗作对很是风雅,二楼就是吃食,做上满满的一大桌勾得人垂涎欲滴,据说连圣上微服私访都来这吃过,一时风靡望京,都要来这里尝尝看。 走时,林筎阴又看了一眼这岳麓书院,有些恋恋不舍。 忽然旁边传来一道温润的身影,很是小声“林姑娘要是喜欢,下次有机会在下邀请你一同进去看看。” 林筎阴一愣,发现大家都在说笑取乐,没注意这边,这才后知后觉傅青奕是同她在说话。 他就在她身侧长身而立,低俯下身在她耳边温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