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方礼贤带着杨小芳返回健康村。

他们才走到社区门口，就见一位阿婆快步冲过来，揽住杨小芳的胳膊：“傻女，你跑到哪儿疯玩去了，一天都不回家！”

杨小芳不习惯被阿婆这么亲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方礼贤也不认识阿婆，就硬着语气问了一句：“你是谁呀，拉着阿芳做什么！”

“我是她麻麻！我是谁！”阿婆理直气壮，我拉我孙女天经地义。

她护小鸡似的把杨小芳拽到身后，仰头瞪着方礼贤：“你又是谁？是不是你把我家阿芳骗出去夜不归宿的？快点走快点走，以后不要再来我家，否则我报警抓你！”

只说了这一句话，她就护着杨小芳离开。

看得出来，她十分不喜欢方礼贤，以致于厌恶的表情都不加掩饰。

但方礼贤并不介意，这位阿婆的亲孙女已经死了，而且死无对证，不久的将来，假孙女杨小芳也会离开，阿婆却会被蒙在鼓里，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

方礼贤是这件事的策划者，他心里同情阿婆的遭遇，追在后边喊了一句：“阿芳，替我向你奶奶问好。”

他说的是普通话。

这是在告诉杨小芳，‘麻麻’是奶奶的意思。

杨小芳扭头看了他一眼，做了一个摆手的动作，让他也尽快回家。

阿婆见杨小芳竟然还恋恋不舍，立刻扭回杨小芳的肩膀，敦敦教诲：“你不是在和阿城拍拖吗？阿城那个后生仔多好，模样长的靓，家境又富裕，而且孝顺我，你一定要珍惜呀傻女！”

她讨厌方礼贤并不是因为夜不归宿，而是担心她孙女移情别恋，毁掉一桩大好姻缘。

“你以后不要再和其他男仔来往，一心一意跟着阿城！他今天找了你一整天，你却没心没肺！”阿婆始终没有生气，一直在使用教育的口吻：“回家先给阿城打个电话，听见没有？”

杨小芳指指脖子，然后装着呀呀呜呜的吐字不清。

“你是不是又去唱歌了？哎，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给你说了多少次，唱歌容易嗓子哑，你就是记不住！快些回家，我煮冰糖莲子汤给你喝！”

杨小芳本以为家中会是上有父母，下有手足，想不到阿婆打开家门后，却是冷冷清清听不到人声。

她抬头就看见一对夫妇的遗照，摆在一座高柜上。

她顿时如释重负，假如家中只有阿婆一个人，那她完全有信心应付这一场冒充行为。

同时心里也涌出了一丝负罪感，那个女人不是她杀的，却是因为她而死，她在无意间毁掉了这位阿婆的寄托。

她见阿婆要去厨房煮汤，上前一步把阿婆扶到沙发上，她自己去厨房忙碌。

回家的第一个晚上。

杨小芳非旦没有惶恐不安，反而睡的异常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