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户是一位瘦弱中年,带着眼镜,秃着脑门,平和中透着几许闷骚,长着一张在喜剧片里自带幽默的笑脸。
以致于方礼贤见了他就开心难掩:“你好先生,我是祥记侦探社市场调查部的负责人方礼贤,你可以叫我小方,该怎么称呼你?”
瘦弱中年从座位上起身,握住方礼贤递来的手,自我介绍:“鄙人姓罗,名叫校长,在港九报社做编辑,报社就在楼上十二层,我们是邻居。”
方礼贤其实见过这位罗校长。
《冒险王》电影是采用两线叙事,一条线发生在现代都市,主要描写作家周时杰供职在港九报社,开辟私人专栏,撰写《冒险王》小说的经历。
同时演绎周时杰的私人生活,与老婆莫妮卡感情的磕磕碰碰,以及与同事们在创作过程中的插科打诨。
另一条线发生在民国,也就是小说里的探险故事。
方礼贤穿越的香江城市,仅仅是《冒险王》电影的现代都市世界,并不涉及民国。
罗校长在港九报社任职,与周时杰是同事,前段时间方礼贤到港九报社参观,不止见了周时杰,也远远打量过罗校长,只是罗校长不知道罢了。
方礼贤拿出非职业的热情:“港九社在城中名声很响,刊载的《冒险王》小说我每期必追,我是贵社的资深书迷。”
“哦?那可是巧了。”
罗校长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方礼贤:“不才正是《冒险王》的责编,这部小说在报纸上已经连载快两个月,正在筹备单行册的上市,如果小方你中意,到时来找我,我能搞到带签名的珍藏版。”
“说不得将来真要麻烦罗编辑你。”
上次去港九报社,方礼贤仅仅在会客室待了一会儿,下次再去他可以直入各个办公区。
他收好名片:“罗编辑,有需要你尽管说,术业有专攻,我从事侦探行,只要在我的业务范围内,一定全力以赴给你提供帮助。”
会客室的面积并不大,房门也关的很严实。
可是一点入正题,罗校长就在左顾右盼。
生怕被外人偷听似的。
他还压低语调:“前天我被警察抓去了差馆,起因是我居住的小区,有一间士多店被打劫,店老板与我算是乡亲邻里,已经认识十多年,竟然诬陷我是劫匪。”
士多店就是小卖部,这是南方惯用的叫法。
方礼贤顺着问:“然后呢?”
罗校长的情绪有点小激动:“劫案事发时是晚上八点钟左右,那个时候我正在渣华道的百利夜总会开派对,因为最近报纸销量好,老板请客聚餐,下午六点进场,嗨皮到晚上十点才结束,我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香江警察不会干涉私家侦探介入刑事案件的调查,这个职业拥有合法性,但在调查期间,私家侦探必须避免触犯香江法律,不然警察照抓不误。
所以方礼贤不会因为罗校长牵涉到警方的案件里,就一口回绝,“百利夜总会距离我们这座大厦不远,春节聚餐时我去过,我记得那里安装了闭路监控。”
罗校长立刻点头:“不错,有监控录像,也有报社同事的证词,劫匪绝对不是我。”
但那个士多店老板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和他过不去,还蛊惑士多店旁边的几个邻居,一口咬定他就是罪犯。
罗校长越说越气愤:“警方都没有立案,那店老板却不依不饶找上我家门,执意让我把抢走的四千块港纸,三包公仔泡面,两瓶健力士啤酒,还有他老婆做的一只白切鸡还给他。”
方礼贤听后怔了一下。
他心想劫匪究竟饿到什么程度了,连几块钱的泡面啤酒,几十块的白切鸡都抢?
“罗编辑,你找到侦探社,是想让我们替你做些什么呢?”
方礼贤已经知道前因,肯定要打听罗校长的诉求。
罗校长坦白讲:“我小区附近是柴湾公园,街坊们发现有一个流浪汉,晚上露宿在公园里,那流浪汉与我长的很像,我怀疑他就是劫匪,专门假扮栽赃我,想请你们侦探社去找他影个照片……”
方礼贤却一口打断他:“这个流浪汉是犯罪嫌疑人,你应该去找警察进行抓捕,私家侦探社不接这种案子。”
其实也接,但必须有花红。
如果警方针对某个犯罪嫌疑人开出重金悬赏,或者客户豪气干云一掷千金,那么胆肥的私家侦探就愿意铤而走险。
关键还是看利润高不高。
像罗校长这种案子,一毫钱的悬赏都没有,风险却大过天,收益率极小,脑残才去做。
“做!我们愿意替客户分忧,即使这种单子有危险!”老板娘徐其美哐啷推门进来,“先生,只要你愿意签单,我立刻派遣阿贤前往柴湾公园!”
方礼贤表示震惊。
老板娘极具资本家的凶残本色。
罗校长不爽徐其美不请自来。
但他中意方礼贤处理这单业务,这个后生仔气度沉实,说话干练,让他信赖,应该可以完成他的要求。
关键这案子警察以为是邻居结仇,不愿意再管,罗校长必须自己想法解决,他让方礼贤拍摄照片,是为了给士多店的店老板一个交待。
但流浪汉居无定所,又神神秘秘,他去柴湾公园找了好几次,次次都扑空,他觉得不能耽搁下去,否则怕是再也找不到。
“我对小方很满意,由他出马办事,我是放心的。”罗校长笑眯眯:“不过他对这个单子像是有些抗拒啊。”
徐其美胸有成竹的一笑,打工仔要是能抗拒过老板,公司岂不是要扑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