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后，管理系的几个人一块儿去食堂吃了晚餐。　　　　在班上，除了孟昕是她老乡以外，林子曦跟个叫江华的男孩子特别好。　　　　三人的座位在同一排，孟昕正在跟对面的学长聊天，他俩也就自顾自聊了起来。　　　　“话说回来，你打球可真帅啊。”　　　　林子曦真心实意地提出了建议：“你还是不要说话好了，保持高冷的人设一定可以骗到很多女生。”　　　　“……还真是谢谢你哦。”　　　　江华满脸不以为然，反唇相讥道：“论不讲话能骗到多少人，我应该还赢不了你，阿唐到现在还以为你是什么气质美女，啧啧啧。”　　　　林子曦：“……”　　　　曾经不只一个人跟她说过，她安静坐在那儿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个仙女。　　　　但只要一开口……就像个脑子有坑的仙女。　　　　林子曦郁闷了一会儿之后，很果断地决定把这当成对自己的赞美。　　　　“我就当你在称赞我的长相跟表面功夫吧。”她愉快地应道。　　　　“……脸皮贼厚。”　　　　林子曦又问：“对了，你知道今天设计系有个特别强的么？”　　　　“背号八号那个？”　　　　“就是他。”她扬了扬眉，“怎么样，你有去认识一下么？”　　　　“没有，不过学长他们有聊过。”江华摇摇头：“那个八号是校篮的后卫，所以打这种比赛就是好玩吧，不在乎胜负的。”　　　　“嗯，还有……”　　　　林子曦正听得认真，忙追问道：“嗯哼？”　　　　“听说他很讨厌被别人说可爱。”江华放低了声音，“什么矮、可爱、娃娃脸的，给他听到就完了。”　　　　林子曦停下了伸到袋子里拿薯片的手，眉眼稍抬。　　　　良久，她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他从头到尾绷着一张脸是为了掩盖这个事实么？”　　　　江华：“……”　　　　-　　　　林子曦其实不是一个逃课成瘾的人，加上教授的一番警告，后来的几天她规规矩矩地出席了每一门课。　　　　包括那堂她最不喜欢的英语字彙。　　　　不只占据了美好的周二上午，明明是选修课整得跟必修课一样严格，最关键的是，教的单字语法十个有九个一辈子用不到。　　　　林子曦本来以为是她的问题，但大部分有修这门课的同学也都是差不多的想法。　　　　跟其他时段比起来，早上九点的教室算是相对安静的。　　　　学生们各自吃着早餐并低声聊天，有些趴在桌上补眠，大部分则连人影都不见，前中排的位置几乎都空着。　　　　林子曦和几个男生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玩桥牌。　　　　她今天运气不错，一连拿了几副好牌，基本是随便打随便赢的那种。　　　　手感正热的同时，班上的文艺委员捧着一本记事本过来，点了她的肩膀，细声细气地说：“小曦。”　　　　“怎么了怎么了？”林子曦暂时搁下牌，礼貌地问道。　　　　“商学院之夜想好要表演什么了吗？”　　　　“没有哎。”她显得有些为难，“不能当打杂的工作人员就好了么？”　　　　商学院之夜和S大的校庆在差不多的时间举行，每个系准备若干个节目，派人分别上去表演，其他学生则负责场地布置等杂项。　　　　“每个人都要表演的。”那女生小声问，“你不是会弹钢琴么？”　　　　“不是啊，这……”　　　　“运动项目跟晚会表演好歹要选一个参加。”　　　　“我……”一听到运动项目这四个字，林子曦连忙把后面的话全都吞下去，陪笑道，“我会弹，嗯嗯嗯就这么说定了。”　　　　“好，一言为定呀。”　　　　文艺委员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林子曦心情沉重地扔出一张红心跟梅花，坐在对面的男生则忍不住提出了质疑：“你真的会弹钢琴？我怎么都没听过？”　　　　“怀疑我呢？”　　“我小时候学过一阵子啊，虽然看起来不大像。”　　　　“那正好哎，阿唐说他一个人上台唱歌会紧张，你们可以一起壮壮胆。”　　　　男生说话的同时还使了个眼色。　　　　杨亦唐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看书，神情专注，跟他们几个翘着腿打牌的家伙成为鲜明的对比。　　　　林子曦顺着瞅了一眼，不置可否道：“我没意见啊，再看看。”　　　　他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哦——”　　　　“哦什么啦。”林子曦皱眉，“轮你出了。”　　　　“……”　　　　男生摸了摸鼻子，讪讪地丢出一张黑桃。　　　　同时，上课铃响了。　　　　“哎，黑桃ace在我这，这把又是我们赢哈哈哈哈哈。”　　　　林子曦也不演，直接把王牌亮出来宣告胜利，随即想起自己本来要出去装水，草草把扑克牌收了便拎着水瓶赶往茶水间。　　　　由于已经上课了，她没敢耽搁时间，赶紧盛了水之后从后门轻手轻脚地溜进教室。　　　　然而，那个中年男子满脸不高兴，在她坐下之前口气不善地喊住了人：“那个从后门进来的女生，为什么迟到？请解释一下黑板上写的单字。”　　　　“……”这么刺激？　　　　现在离打铃不过三分钟，连学校规定的迟到时间都不算，林子曦实在想不通教授为什么要不爽。　　　　难怪不只一个同学语重心长地说过，要是不能准时到，那就干脆下节课再进教室，免得被教授阴阳怪气地酸。　　　　但林子曦想着自己迟到是事实，也懒得争辩，索性直接道歉：“教授不好意思，刚刚出去装水，耽误了三分钟。”　　　　“……”　　　　“哦，phe-no-me-non，中文翻译是现象，尤指不寻常又有趣的现象。”　　　　林子曦连忙把那个落落长的单字拼了出来翻译，并补充说明：“复数型不能直接加s，要改成phenomena。”　　　　“回座。”教授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些，只还是冷冷淡淡抛下一句，“下次不要玩牌了，你们这样不好。”　　　　“？？？”　　　　林子曦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悦地皱着眉小声道：“教授，首先我们没赌钱，再来我们是在课间玩的牌，一上课就收了，而且我并不觉得玩扑克牌哪里不好。”　　　　她也不等教授再开口，径直拿着水瓶入座。　　　　坐在最后一排的男生小声吹了阵口哨，推了一把她的肩膀，愉快地说：“嘿，装逼装得挺好的嘛。”　　　　林子曦头也不回，双手托腮，无精打采地应了句：“……谁跟你装了。”　　　　-　　　　课到了第三节，许多人已经精神萎靡，或是心不在焉地想着等会要吃什么。　　教授索性也不教新的进度了，转头开始说明期末报告及分组的方式。　　　　“……你们几乎都是管理一甲的嘛，那分组就每个寝室的三或四个人一组，组长下课后把名单交给课代表。”　　　　“外系生自己去找组别，记住每组不能超过四个人。什么？不知道要跟谁一组？你们不会自己一组啊？”　　　　“我们的报告时间定在一月初那两个星期，主题是……”　　　　“诶这门课有期中跟一堆作业就算了，怎么还可以整出一个分组报告啊……”后桌那男生不满地嘟囔着。　　　　林子曦凉凉道：“要不你期中考完赶紧把这门课退了。”　　　　“我不能撤啦，这学期才二十一个学分，再退要回老家洗洗睡了……”　　　　S大规定一年级的学生一学期要修二十个学分。　　　　“……”　　　　林子曦勉强听了报告前的一部分说明，也敌不过瞌睡虫的召唤，眼皮愈来愈重，脸颊碰到桌子之后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林子曦依稀听到有人喊她，却没法听清对方说什么。　　　　“＠＄！＊＃＄︿……”　　　　“谁啊……”　　　　林子曦下意识以为是喊她过来玩牌的小伙伴，有点不耐地随口应道：“哎——英雄总是最后出场的，ball ball你们先去旁边玩沙，赢的再来挑战我好么？”　　　　“……”　　　　她的世界如愿安静了下来。　　　　可过了半晌，她忽然觉得有点儿奇怪。　　　　那些平常骚话一箩筐的男生居然没说半句吐槽她的话，甚至一声都不吭。　　　　林子曦悄悄从臂弯中抬起头。　　一抬头，视线便撞进一双墨色的眸子里。　　　　陌生，又隐隐有些似曾相识。　　　　林子曦眨了眨眼，眼前所见迅速变得清晰，从一个模糊的晕影渐渐立体了起来，她也很快地辨认出对面的人，他正沉着一张脸，定定地盯着她瞧。　　　　……是球场上那个又帅又强的男生。　　　　他也修了这堂选修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