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妤偌一边拿着话筒高歌一边往嘴里灌着酒,时不时又吼一声:“跟钢琴大师合作很了不起吗?我稀罕吗?”
好姐妹这时候就得同仇敌忾,施幼菱给她和音:“有什么了不起!”
“我啊,是赛尔菲亲自开口要收的学生她算什么!曾向柔算什么!”
“算什么!”
“手下败将!要不是我退出她能拿什么冠军!赛尔菲会看她一眼?”
“不看她一眼!”
“在我面前趾高气扬个屁!”
“她是个屁!”
季妤偌放下了话筒颓然地倒在沙发上抱着酒杯又难受地哭起来:“可是我现在弹不了钢琴了。”
施幼菱急急忙忙抱住她安慰:“我们不弹钢琴了宝贝不哭,只要你想,我请一个世界最顶尖的乐团过来给你演奏。”
“我弹不了钢琴了。”季妤偌依然喃喃着。
施幼菱心间被棉絮堵了般闷得难受,她很明白季妤偌对钢琴的复杂情感,现在曾向柔还尽拿这个旧伤疤来刺激她。
贺璟深到的时候季妤偌歪在施幼菱怀里睡着了。
施幼菱简单地讲述了她们遇见曾向柔的过程,贺璟深眉头紧锁,将季妤偌横抱起来。
因为哭过的关系浓密的睫毛还沾着泪水,脸颊上也隐约挂着泪痕贺璟深垂眸看着她呼吸都变得不怎么顺畅起来。
上了车贺璟深小心地将她抱在怀中,让她能好好地安睡。
车子开到半路,司机忽然一个急刹,贺璟深压着嗓音问道:“怎么回事?”
“对不起老板刚刚好像有只猫跑了过去。”
“小心点。”
季妤偌因为这一下冲击,秀气的眉头紧拧,嘴里喃喃道:“好晕。”
司机立刻松了油门放缓了速度。
季妤偌又捂住了嘴巴,含糊地说道:“想吐。”
贺璟深的面色忽地沉了沉,对前座的司机说道:“停车。”
同时又将季妤偌的上半身扶起来,她环抱着贺璟深的脖子,呼出的气息带着明显的酒气。
贺璟深沉着嗓音说道:“不许吐我身上。”
不说还好,一说季妤偌就委屈上了,她此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爱但又是最可怜的人了。
父亲早逝,母亲改嫁,还是踏着她的脑袋嫁进了曾家,曾向柔处处针对她,千方百计地对她使坏。
最最可恶的就是贺璟深,娶了她还不对她百般荣宠,喜欢曾向柔这个双面人,眼光差劲死了!她有哪里不如曾向柔了啊!
季妤偌毫不客气地掐住贺璟深的两颊,使劲地将他的皮肉往外拽,气鼓鼓地喝斥他:“你凶我?你怎么舍得凶一个这么好看乖巧的小可爱?”
贺璟深被她黏糊糊的声音弄得没了脾气,“我哪里凶你了?”
“就是有。”季妤偌歪歪斜斜地倒在贺璟深的身上,仿佛柔软无骨般,整个人又媚又娇,“我不开心,你不哄我就算了,还凶我。”
“小可爱为什么不开心?”
“你叫我小可爱?”季妤偌用手指按着自己的鼻尖,不敢置信地问道。
“对啊,叫的就是你。”
季妤偌笑了笑,然后又鼓起了腮帮,说道:“我有很多很多不开心。”
她像极了闹脾气的小孩子,明明不开心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贺璟深的指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声线轻柔:“你说了,我才可以哄你。”
关于季妤偌的过往,贺璟深能大概拼凑得起来,只不过还缺少一些细节。
施幼菱看似狗腿,但是关系到季妤偌不想泄露的事情,她嘴巴又严实得很。
季妤偌没讲话,安静得像是睡着了,贺璟深慢慢地哄着:“我给你出气好吗?”
好半晌,季妤偌才低声地回道:“你不会的。”
贺璟深:“我会。”
季妤偌转了转脑袋,看向窗外。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下了毛毛细雨,雨丝飘在车窗上,留下颗颗水珠,又缓缓而下。
车内很静谧,静到似乎能听到那微弱的呼吸声。
“你之前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对致爱丽丝这么特殊吗?”
贺璟深低沉的嗓音让季妤偌葱白的指尖蜷缩了下,她即便头昏眼花,整个人难受得要命,可是意识终究还有些许尚存。
贺璟深继续道:“我第一次听见致爱丽丝那天,我母亲去世了,我很难受,但是从小到大的修养让我哭不出来,有个才七八岁的小女孩似乎懂得我内心的挣扎,给我弹了一曲致爱丽丝,还有模有样地给我开解起来,告诉了我那段话。”
季妤偌的瞳仁瑟缩了下,惊讶于她对这段过往的似曾相识。
贺璟深:“每当我不怎么开心的时候,我便会听这曲子,自然而然就熟了,只不过听过再多的版本,我依然最喜欢她弹奏的那版。”
季妤偌混沌的脑袋因为贺璟深难得的多话而逐渐清晰起来,她好像想起来了,有一次在季元凯的家,碰到过有人来找季元凯,她见他难过,便给他弹了致爱丽丝,那个人是贺璟深?
贺璟深接下来的话便给她解了惑:“幼菱生日那天,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季妤偌的呼吸加重了几分,手掌紧紧地攥紧了他的衣服,浓翘的眼睫低垂,掩住起伏的情绪。
沉默了半晌,贺璟深才低哑地说道:“还想吐吗?”
季妤偌微微地摇了摇头。
“那继续睡吧。”贺璟深的指腹缓慢地描摹着她背上的蝴蝶骨,是季妤偌没体验过的温柔状态。
大概是今晚喝了酒的缘故,也大概是贺璟深跟她吐露了些许心声的关系,让她很有一吐为快的冲动。
车内的环境半明半昧,季妤偌干脆闭上了眼,零零碎碎地讲了许多以前的事情。
贺璟深:“还想弹钢琴吗?”
就在他以为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季妤偌如梦呓般说了一个字。
翌日起床的季妤偌头简直要炸开般,对于昨晚的记忆虽然算不上全部记得一清二楚,但是大概的印象还是有的。
她承认自己耍了一点小心机,趁着酒醉,试探了一下贺璟深,而且结果
比她想的还要好很多。
季妤偌拾撮了一番下楼,梅姨关切地问道:“昨晚怎么回事?喝了这么多,还吐了先生一身。”
“我吐他身上了??”这点她是真的没印象。
“都把你送到房间了,嚷着要吐,先生根本躲闪不及。”
“那他有没有发脾气?”季妤偌小心翼翼地问道,跟贺璟深相处了这么久,多少知道点他的脾性,吐他身上?
她已经能想到他的脸色有多阴沉了。
“没有。”梅姨的嘴角勾起,“我在贺家待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呢,先生从小到大都是一丝不苟的,哪里有这么狼狈过?最重要的是我真没看出他生气,只是嘱咐了我好好照顾你。”
“真是奇迹啊。”
“先生很在意你的,你偏不信。”
季妤偌又忆起了昨晚的场景,原来他对致爱丽丝特殊是因为她,没曾向柔什么事,说不定是真的有些在意她的。
季妤偌开心地嘴角上扬,抱住梅姨亲了一口:“我今天不在家吃,约了幼菱。”
“我粥都熬好了,你必须吃了,否则我可打电话给先生告状的啊。”
“梅姨,你怎么还打小报告啊?”
“先生特意叮嘱我熬的粥,怕你今早起来胃口不好。”
贺璟深在某些细枝末节上是真的很周全。
季妤偌在梅姨的监视下,吃了满满一大碗的粥,她才笑着让她出门。
施幼菱为了逃避相亲,将工作行程排得满满当当,没想到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被她妈妈抓了回来。
在被迫见了这么多不合意的男人后,整个人差点生无可恋,只能用买买买来抚慰她的伤口了。
两人约在商场门口,施幼菱一见到她,便八卦地打听道:“我哥没对你怎么样吧?”
季妤偌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没有。”
“完了完了,我哥不会真的某些方面有问题吧?上回在宁宁的家,你都穿成那样了,他都把持得住,昨晚你喝醉了,是最好的下手时机,他又什么都没做,要不然你给他约个男科医生看看?”
“他好得很。”季妤偌脱口而出。
施幼菱立即嗅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气息,她挡在季妤偌的面前,双手抓着她的腕骨,不怀好意地盯着她:“你怎么知道他好得很?验证过了?”
“验证什么?”季妤偌的脸颊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哇哦你脸红,绝对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的事。”
施幼菱笑得揶揄:“我不信,你这模样可不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你是不是要我告诉他,你私下说他不是男人,还怀疑他有男科问题?”季妤偌不紧不慢地威胁。
“我闭嘴。”要是让贺璟深知道她这么编排他,她说不定直接被他安排嫁给又老又丑又穷的老头子。
施幼菱花钱从来不手软,衣帽间的定制款就不说了,成衣的话,一定要将颜色尺寸都收齐,她施大小姐绝不允许有人跟她撞衫。
当然季妤偌除外,用她的话讲穿在她们两个身上就是闺蜜款。
今天的施大小姐依然是刷卡达人,各店最尊贵的宾客。
直到她保镖实在腾不出手拿东西了,她才收了买买买的心。
季妤偌:“陪我去逛男区。”
施幼菱挑了挑眉:“送给我哥的?”
“是送给我哥,季元凯快生日了,我得买份礼物给他。”
“我看某人要嫉妒了。”
季妤偌思忖了片刻,决定给贺璟深也买点东西好了,免得又阴阳怪气。
最终她挑了块男士手表送给季元凯,贺璟深则是一条腰带。
晚上十点,贺璟深回到别墅。
季妤偌趿着拖鞋,步履轻快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老公,你回来了啊,我今天给你买了礼物哦。”
“难得。”
季妤偌自动过滤他话里的含义,“你把腰带给解了。”
“再说一遍。”
季妤偌这才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红着脸解释道:“你别想多,听我的就行了。”
贺璟深低眸看了看,长指落在腰带扣上,咔嚓一声便解开了。
季妤偌又说道:“现在闭上眼睛,不许偷看。”
“你都这么明显了,还用得着搞这么神秘吗?”
季妤偌不高兴地剜他一眼:“你要不要配合?”
贺璟深微扬脑袋,还是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