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辞洲双手往兜里一插,前后晃了晃身子。
祝余偏头看了傅辞洲一眼,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撞了个正着。
他心底因为半个小时前对方的安慰而带来的那一点儿感动,在对方幸灾乐祸的贱笑中消失不见。
果然什么好兄弟都是假的,死对头才是真的。
偶尔安慰一下对方的难过,可是大部分时间都想看对方倒霉。
毫无征兆的,祝余抬手对着傅辞洲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傅辞洲被打的脑袋一点,脸上的笑容甚至还没完全褪下。
“操!?”
傅辞洲话音未落,祝余直接又推了一把。
傅辞洲直接炸毛,把上一句经典粗口加重了几分音量,两人成功原地开掐。
之前的那些友好和谐尽诛脑后,他们互相揪着对方衣领,从走廊的墙这边打到墙那边。
好在罚站的围观群众较多,在被快速镇压之后,祝余和傅辞洲又各自从老陈那里领了五十遍蜀道难。
“开心了?”傅辞洲扯了扯自己快被揪到胸口的衣摆。
祝余一抹嘴角青肿:“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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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余脸上挂着彩,晚上回家刚开门就和自己老爸撞了个正着。
“跟人打架了?”祝钦端着杯温开水,正准备回房睡觉。
“朋友打着玩。”祝余也没多说,进屋走到餐桌旁边,手指搭在桌边停下脚步,像是在等祝钦说话。
祝钦“嗯”了一声:“打闹有个度。”
祝余点点头,等祝钦走进卧室关上门口,这才闷头进了自己房间。
祝余家住的是那种老旧的大院,一院三户加一个大院,原本是个挺热闹的地儿,现在搬的只剩祝余家一户了。
祝钦在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花草草,其中一棵白兰斜对着祝余的窗口,窗帘一拉就能看见。
它长得不高,最近刚够着他的窗台,舒展开一片嫩绿的枝叶。
那里原本种了一棵非常粗壮的白兰,少说也有十几年的时间。
只是去年尉霞去世前把它砍了,现在这棵是半年前祝钦刚买回来的小树。
祝余打开窗户,把那片绿色往边上拨了拨,直到在屋里完全看不见,这才重新关窗拉好窗帘。
他走到桌前坐下,按开台灯,随手抽了几张A4纸,拔了水笔笔帽就开始默写。
蜀道难是最近刚上的课,但是祝余很久之前就会背了。
以前尉霞,也就是祝余的妈妈,总是会拿那些拗口的古诗文念给他听。
祝余那时候年纪小,什么也听不懂,尉霞念一句,他就跟着念一句。
久而久之有了印象,老师上课再顺上一边,下课祝余合上书就会被背了。
傅辞洲以为他过目不忘,经常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他的脑袋。
祝余顺□□往下溜,完事还要加一句“没办法,天生的。”
这么一想,自己也贱里贱气的,没比傅辞洲好到哪去。
半斤八两吧。
五十遍蜀道难不算少,这事儿放谁身上估计都不会被认认真真地完成。
可是祝余今天出了奇的平静,就这么一笔一划,一字一句,抄了整整两张纸。
就在他抄到第三张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祝余的手机就搁在桌上,屏幕上的“少爷”两个字就像傅辞洲本人,又拽又烦。
“靠,秒接?”傅辞洲惊讶于祝余的接听迅速。
祝余“昂”了一声,歪头把电话夹在脑袋和左肩之间:“有事儿?”
“你在干什么?”傅辞洲问。
“写蜀道难啊。”祝余语气轻松,甚至还给傅辞洲“噫嘘唏”了一句。
“你还真抄?”傅辞洲简直不可思议,“你抄几遍了?”
祝余数了数:“八遍。”
“你脑子没事吧?”傅辞洲似乎是急了,“你他妈还真抄啊!”
“你没抄?”祝余心情不错,“明天老陈又要批你了…”
“嘀嘀嘀——”
电话被傅辞洲直接挂断,祝余看了眼屏幕是显示的时间,不知不觉中已经午夜一点了。
他这才停笔,把纸张对半一折夹进书里。
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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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祝余起了个大早,屋里静悄悄的,祝钦已经离开家去诊所。
客厅的餐桌上搁了一包盒装牛奶,底下压了一百块钱。
祝余照单全收,戳开牛奶边喝边去学校。
六点四十朝后,是学校门口最热闹的时候。
不少和祝余一样卡着点来的学生,全挤在早餐摊子上买早饭吃。
祝余买了个杂粮煎饼,抬手递了张百元大钞。
“哎哟,这么大?”卖煎饼的阿姨往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了那张纸币,“要喝豆浆吗?两个一起正好五块。”
祝余刚喝了一罐牛奶,不是很想再喝豆浆。
只是还没等他拒绝,就听身后傅辞洲的声音道:“要,还要再加一个煎饼,卷鸡蛋火腿里脊肉的那种无敌豪华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