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的不错!定是有人在挑拨臣和陛下的关系!”,为了撇开自己和此案的联系,赵颢也就打蛇随棍上,十分赞同赵煦的观点。
看着二叔如此着急,赵煦灿烂一笑,“不过有胆子打着二叔旗号做事的人也不多,朕听说政事堂的郑雍郑相公曾经担任过二叔的翊善,朕怀疑此案是他所为?”
听到赵煦居然打自己心腹大臣的主意,赵颢连忙否认:“陛下,郑相公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二叔这般维护他,让朕一时间有些难做啊!”,赵煦叹息一声,表情似是十分纠结。
“不是朕非要怀疑郑相公,实在是……”
赵煦俯身过去,压低声音说:“朕最近听到有人跟朕说,四叔的死有可能和郑相公有关。”
赵颢瞳孔睁得老大,这已经是他今晚第三次受到刺激了。
官家居然开始查老四的死!这要是真查出来,那他真的就要完蛋了!
他有些颤抖地开口道:“陛下,这事……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让媚娘为自己倒了杯茶,赵煦握着茶杯玩味地看着正试探自己的二叔,并不接他的话茬。
“二叔可要考虑清楚,只要二叔觉得不是郑相公所为,那朕就一定深查下去,挖出幕后主使!”
赵颢脸色难看,他何尝听不出官家这是在威胁他,如果他不同意赵煦的提议,那赵煦必然就会找他的麻烦!
可郑雍于他来说是老师更是谋臣,在他徐党中的地位不可或缺,要是官家将他拿下了,那徐党也就残废了。
是选择硬抗到底还是选择妥协?
尽管他内心之中开始升起了一丝暴虐因子,大不了和皇帝撕破脸来个鱼死网破,可又想起来之前郑雍提醒他的那些话。
经过一连串的交锋之后,他们如今已经是赵煦的眼中钉肉中刺,必要的时候可以退出朝堂……
虽然心中万般滋味难以割舍,如今却也不得不壮士断腕了。
赵颢闭上眼睛,努力使自己的声音表现地平和,“臣何德何能敢影响陛下的决策?陛下心中如何想,那便如何做吧!”
“哈哈哈~”赵煦当着二叔的面恣意大笑起来,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被他逼得不得不妥协退缩,如今也终于让他尝到这其中滋味了!
“既然如此,那二叔便请回吧!不过最近外面难免会有一些风言风语,二叔没事还是少待在府中出来为好。”
赵颢躬着腰,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岁,“臣今后自当谨守陛下教诲!”
……
翌日,两个劲爆的消息传遍了皇宫内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皇城司上疏称洛阳常平仓纵火案已宣告查破,京西北路提举常平官萧易以下大小官员共有二十八人参与其中,自元丰以来利用职位便利从其中贪赃钱粮三十八万贯,官家震怒下令将贪官污吏尽数押解回京审判。
而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朝中尚书左丞郑雍竟是此次贪污案的主谋,连同中书舍人陈轩和给事中乔执中已在昨夜纷纷被官家下狱!
官场上哪个明眼的不知道这三人是徐王的心腹?如今郑雍等人倒台,岂不等于说是徐党已经被官家瓦解?
像是印证他们的猜测一般,徐王府也紧紧关上了大门,告知众人徐王旧疾复发需要静养,即日起谢绝所有宾客。
一夜之间朝堂就变了天!
吕、范、苏、刘四位相公相继来找官家理论,都被赵煦以各种理由挡在门外不见。
终于挨到了晚上,赵煦这才出殿,先后到高太后和朱太妃处问安。
“官家,老身听说你将郑雍、陈轩、乔执中几人给拿下狱了?”
赵煦和往日一样来到宝慈宫,刚坐下就听到向太后冷不丁地给自己来了一句。
这事能传到向太后的耳朵里他是一点也不意外,可这些天以来一直从不过问朝政的她怎么突然之间……
见官家面有异色,向太后将事情如实相告:“下午苏颂相公来找老身,说官家这样做不合祖制,让老身请官家收回成命。”
赵煦心中暗骂:苏颂这个老东西平日里不吱不吭,居然跟老子玩阴的!
见向太后似乎有插手的意思,于是他两眼环顾左右,不软不硬道:“禀母后,郑雍等人结党营私,贪污腐败证据确凿,朕将他下狱完全合乎情理。”
向太后点了点头,脸上也是气愤非常:“这个郑雍!平日里见他一副老实模样,不曾想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样的人该抓!”
赵煦一愣,看着向太后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既然苏颂都求到向太后这儿来了,她不应该是站在祖制的高地上替旧党说话么?
“官家是不是觉得,老身要干涉官家的决定啊!”向太后人未老眼不花,一眼就看穿了赵煦的心思。
“呃……那倒没有!母后身为大宋太后,有时候提醒一下孩儿也是应该的!”,赵煦连忙重新扬起和煦的笑容。
向太后摆了摆手:“官家已然亲政,哪里还需要老身徒惹人烦在你跟前指手画脚?官家自去按大宋的律法做就好,其余的事老身为你摆平!”
赵煦尴尬一笑:“孩儿谢母后体谅!”
向太后居然是他坚定的支持者,这实在是有点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
心中带着这个疑问,离开宝慈宫之后赵煦便立即召沈括询问。
哪知沈括听罢哈哈一笑,“官家与太后如今俱为一体,那郑雍是徐王的人,太后自然不会偏袒,苏颂这状算是白告了!”
是了,自己和太后是母子关系,虽然不是亲生可终究是尊崇于她的,基于此,她自然不会希望徐王得势,反而会护着自己打压他。
既然有太后背书,有些事做起来就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