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荣与沮瑶的直率与大胆追求,让珍芙很是触动。她凝眉望着院中那摇曳的海棠,久久沉思。 几月未曾再有消息的魏昂,又托人送了一个极沉的描金红花梨木匣子过来。这木匣子也是经了珍尧之手验过无碍,这才使阿冬带进了内院。 打开一看,首先入眼的不是其它,又是一个头饰,大大的猫眼石,旁边镶了六色不同颜色的珠宝,真是不晓得是那红蓝宝石与猫眼石,哪个才是这个头饰的主角。 另外还极难得的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金银元宝,还有一些五株钱等零碎铜钱。 旁边难得未用时下流行的蔡候纸或前朝的纸,而是竹简! 上面是用刀笔刻下的汉隶大字:江头江尾,思卿不见;一日不见,思之若狂,岁月易老,不如相守,珍之重之,携手此生。 这算是情书或是求婚贴!?还有这些财物是何用意? 珍芙看站那一笔一划的竹简,想到魏昂这般高壮身形、粗大的关节,拿惯刀剑的手握着刻刀……. “阿妹可有意动?”不知何时珍尧笑着站立门帘之处,在珍芙听到他出声抬头间,已然跨步进来道。 已然豁达不少的珍芙,缓缓将手中竹简收进木匣,悠然回道:“阿兄心情看似极佳,恐怕过不久,家中便要大喜!” “阿瑶生性开朗,又得你喜欢。阿爹阿娘皆也觉得这门亲事极佳。”珍尧摸了摸鼻子,难得面容上有瞬间的羞涩之意,随后又随意的坐在珍芙对面,看着她将首饰等物悉数收进匣子,放到梳妆台下,道。 那也要珍尧同意点头,这门与沮家的亲事才能得成。 珍芙问道:“既心中欢喜,为何一直拖延不前。使得阿瑶她亲自闹上门来!?还倒是巧事,不然,你意欲待到何时?” 提到这一点,珍尧不禁蹙眉,随后细细打量起珍芙,在珍芙被他瞧的头皮发麻时,珍尧道:“袁家内讧迟早之事,且经前次多方思虑,深觉与袁家结亲不妥,若是将来你所嫁之人乃是…….” 魏昂身份珍家知晓,且几次魏昂使人送信送物,不见珍芙铁了心退回,可见她心底里并不排斥,珍家上下其实也在衡量……. 珍芙不用珍尧细说,便也明了阿爹心里已经开始动摇。 珍尧以为珍芙的沉默是有所不满,解释道:“我们并无利用你婚嫁之事…….” “我知晓!”珍芙笑着的打断道:“如今乱世,似我等这般家族,如钢丝上行步,不可行差踏错,以免没落飘零!” 无法自个儿成为强者,那便只能跟对一个最强者。 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珍芙不是那种生活在美好七彩泡沫里的纯真女子。 何况珍家人上上下下已经十分疼宠她了。 珍尧见珍芙如此,便也放下心来,道:“先前踌躇不觉,即是深知若与沮家攀上干系,则你恐怕再嫁魏室,便会有重重阻碍。” “那如今?”珍芙其实也很想知晓,既然珍尧有如此顾虑,为何又应下。 “阿爹于那日之后拜访过沮家。”珍尧声量压低道。 原来如此! 之后的话便也不必多言。恐怕袁家之短,众人眼里皆各自有所思量。 ――― 三月里,袁尚大婚,迎娶淳于家二房嫡长女淳于晴。 淳于晴与袁尚同年,容貌与性情比之淳于琼皆要好上许多。听闻与何氏相处甚好,哪怕新婚才月余,何氏赐下两个姬妾,她也是极其贤惠的笑纳,并且安置妥当。 五月,珍尧迎娶沮瑶,虽说贵女大婚要至少一年准备,但不知沮家如何作想,言沮瑶嫁妆早早备妥,既然两家有意,也不必太过在意虚礼。 珍芙想想也对!如此乱世怎能再讲究太多虚礼,何况袁昭自得北地以来,已经休养将近一年,洛阳那儿魏曹势力也是扩张,江东孙吴据守,号称乃前朝皇室之后的刘北也起了逐鹿之心。这安宁日子,恐怕未有多久便又要动荡。 沮家是武将,若起战事定然跟随大军远征,如此一来,将儿女孙辈亲事操办也是完成一桩心事。 沮瑶进门之后,与珍芙那是三天两头凑在一处,当然珍尧归家之后,便就甩下珍芙不管,只去缠着她的夫君。 雍城袁宅。 袁和跪求袁侯望遣媒人至珍府求亲,道:“孩儿请求父侯说动阿娘正式遣媒至珍府,为孩儿求娶珍氏阿芙!” 袁照想到袁潭私下里向他表明的心迹,略有犹豫与不满道:“娶妻虽说论美貌,却也不能乱了家宅!且听闻你阿娘言,她不愿容姬妾随侍你左右!?” 如此女子,还未进门,便引得三兄弟皆为她动心思、动心计及耍手段……何况还擅妒…….可见心胸狭义…….怎能配作袁家妇。 “儿子不比父侯雄壮,此生也无意心牵几头,唯愿与她白首。”袁和躬下身子再次恳求道。 提及自己雄壮,袁侯倒是觉得极有道理。袁和总是言语间能让自己这个父侯心愉。 不过,这并不能让他改变心意。 思及袁潭曾与他言不能直言相拒袁和,不然断续年余的求亲之事,能将袁和的心绪弄乱,不利于大业。 故尔,袁照安抚袁和道:“眼下战事要起,你之心意为父已知,你如今乃幽州刺史,若能助为父南下痛击魏贼,取得战功,届时再迎娶珍氏女,岂不更是美事?” 袁和本能觉得不对,但眼见袁侯的目光透着殷殷期许,想到父侯自小便待他极是不错,每每在阿娘疼宠幼弟之时,总是将他提及拉至身旁。如此一比,长兄才是家中得阿父阿娘关爱极少之子。 “阿父所言若是能成,我定当全力征战,只求归来得赏与珍氏结亲。”袁和现下觉得,能让阿娘快些动作的也只有父侯,而父侯既然许下承诺,那便是不能更改,于是情绪中带着些许高昂,再次道。 殊不知,他的一句最后总结性的重复,更是让袁侯对珍芙印象不佳。 他不由语重心长道:“乱世红颜最易惹祸,你若……..则会带来祸事!” “儿子生于袁氏一族,成为父候之子,将来妻子定然也受袁氏庇佑。”袁和对这一点倒是不担忧,他道:“无论兄长亦或阿弟,定然也是愿意与儿子齐心,共守族中安宁。” 袁侯望着浑身散发着儒雅守礼的次子,不由叹息他的君子之仪生错了时代。 但袁和兄友弟恭、尊长爱幼,身为父侯觉得其是美德,应该好生守护,便也不愿提及太多。 只袁潭在听闻袁和与袁照父子谈话后,不由仰天望着月空叹息。 以他之眼光,珍氏之美如那芙蓉初开,虽未长成但其隐隐散发清雅与妩媚以够引人注目与停留,待要将来她之美貌定然远远不止于此,且她身上总有着吸引人、尤其吸引男子的魅力,待将来嫁了人成了人妇,恐怕那浑身上下散发出的………… 莫说是袁尚那小子定力不够,便是他从没起心思的人,也不知不觉将一颗麻木之心落到她的身上。哪怕长久不见,于夜深休憩之时,便也会时常想起、惦记着她。 六月,袁照终于决定挥师南下,如此便要对上魏曹之军以争天下霸主之位。 此次征战袁照带着三子一同,携十万大军进发至许都,随后与官渡之地争雄。 对于珍芙来说,她并不是个对历史进程了解的十分详细的人,但‘官渡’两字却使人如雷贯耳。 这一战,史称官渡之战。 此战成了袁军及袁家衰败的转折点,珍家将来何去何从!? 但,将来何去何从那也是征战结束之后,如今摆在眼前的是,袁侯意欲珍氏两兄弟一同征战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