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牵扯。”
再次寂静。
郁芃冉甚至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从最开始的平稳又富有节奏,到后面慢慢加快。到最后如同心脏在胸腔里好似脱缰的野马般肆意狂奔。
同样愣住的还有汪屿。
他甚至没想到会从裴颂骐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毫无牵扯”是什么意思?是说裴颂骐和郁芃冉不是父女关系吗?
如果是的话,这是不是也同时意味着,他和郁芃冉不是堂姐弟关系?
平时冷静理智的杨扬现在也傻愣愣地呆坐着,完全不敢相信刚刚自己听到了什么。
毫无牵扯?是他理解的那种毫无牵扯吗?
他怎么觉得自己听不懂普通话了呢?
郁芃冉这回整个人都在颤抖,小心翼翼地盯着眼前的出家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用气声说话。
“你说什么?什么毫无牵扯?能不能……解释一遍?你当时在电话里喊我妈妈姗姗,可是我妈妈从来不允许任何人喊她姗姗,因为那个称呼有特殊含义……为什么?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毫无牵扯?”
“你误会了。我确实喊她姗姗,这个称呼也确实只有我用过,但是我和你之间确实没有任何关系。”
其实裴颂骐当年出家另有隐情,而这个“隐情”恰恰是媒体不知道并且裴家想极力抹去的一段回忆。
那时他怀着对裴家的恨决定剃发出家,这件事轰动了江城大大小小的新闻媒体,甚至有记者连夜扛着机器跑来庙里,所以那几天寺庙的接待压力暴增。
然而庙里的方丈看出裴颂骐心有不甘,也知道裴家不好惹,就以“你心中杂念太多,不便诵经”为由,劝他先考虑几天,但是可以暂时借住在寺庙里,等到彻底解决尘世纷扰之后再决定是否真的要皈依佛门,裴颂骐当时没拒绝。
那几天里,裴颂骐动用了自己的所有人脉和财力,将女朋友从铁栅栏里救出来了,也洗清了她的冤屈。
可是,到那个时候,虽然得救,但姗姗已经彻底不信任包括裴颂骐在内的裴家的任何人,在看守所外见到他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再也不要有牵扯了,放过我吧”。
裴颂骐自然心如死灰,没多久就彻底皈依佛门。
然而他很清楚,裴家就算这样也不可能会轻易放过姗姗,所以把自己的人脉都暗中转移给了她,在她身边安排了很多眼线和保镖,提醒她随时注意提防。
几年之后,六根清净的裴颂骐得到了一个消息:城南有一户经商人家的丈夫突然溺亡,但万幸的是,救援队把他的刚满半岁的女儿救上来了。
小婴儿太过年幼,刚被救起来的时候甚至都没什么意识,吐了几口水之后就开始咳血,随后被紧急送去医院救治。
不过还好送去得及时,孩子没有严重受伤,只是肺部有积水,在医院躺了好一阵才重回健康。胳膊上留了一道月牙形的伤疤,那是掉进水里之后不小心磕到的。
有当时正好在江边跑步的目击者接受了采访,说是那个男人想把孩子丢进江里,可惜自己脚滑没踩稳,抱着孩子一起掉进水里了。随后警方提供的监控录像也证明了目击证人的说法,铺天盖地的骂声几乎席卷了全世界能看到这条新闻的各个角落。
孩子的妈妈自责得就差在媒体面前磕头谢罪,但人们随后就发现孩子妈妈确实没有责任,毕竟这个家的经济来源靠的是妈妈拼命工作,事发当时她还在公司开会,而孩子父亲则成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
甚至从监控视频里可以看出来,孩子父亲抱孩子的动作都是错的。
郁芃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那个被救起来的孩子是……”
她的手臂上确实有一个月牙形的痕迹,但小时候听妈妈说那是月亮奶奶趁她睡着了亲她手臂时留下的特殊印记,全世界只有她这么一个宝贝才有。
天哪。
“那时我只把所有人脉都交给她一个人,也要求那些保镖一定要保护她,但我不知道她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你,那阵子我潜心修行,与外界的联系并不多。我看到新闻的时候只有震惊,随后是无尽的懊悔,因为不管怎么说,尚且年幼的孩子总是无辜的。”
郁芃冉甚至到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