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礼也不差啊!你哥怎么回事?怎的老是针对我,却对我四哥如此客气?”
“恕卑职直言,您当初就不该扣下我妹妹的契押。”
弘昼甚感冤枉,“那是她自愿的,我又不是强抢民女的登徒子。”
苏嘉无辜摊手,他懂没用,他大哥不这么认为啊!
云禾这个旁观者也觉着大哥对四爷和五爷的态度似乎太过两极分化,为化解窘境,她给他们斟了茶,弘昼却嫌这茶不香,吩咐小东子去马车里将他的碧螺春拿过来。
云禾晓得他口味刁,倒也没在意,遂将五爷的那盏茶倒掉,苏鸣见状,面色微窘,“我一介清贫书生,不曾研习茶道,家中未备好茶,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弘昼摆了摆手,只道无妨,“下次再来我给你带些个好茶,你逐一品鉴,便知差别。”
谁不懂好茶更香呢?关键是苏鸣的境况买不起。
弘历看他不做声,便知苏鸣是被老五这话伤了自尊,遂淡笑着打起了圆场,
“实则茶叶并无高低之分,究其因,不过是每个人的喜好口味不同罢了!”端起白瓷盏轻呷了一口,弘历抿唇细细品着,
“这竹叶茶清香纯和,独有一番风味,需静下心来方能品出个中滋味。”
苏鸣自是晓得,竹叶是最便宜的茶,比不得那些名贵茶,五爷直言直语,并不掩饰他的嫌弃,四爷却言辞委婉,变着法儿的夸奖,给足他颜面,令他十分感念。
最终只有弘昼换了茶,弘历不肯换,苏鸣两兄弟也说喝惯了竹叶,无需更换。
云禾还得做饭,不得空管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去往灶房继续张罗,苏嘉也跟过去帮忙。方才四爷来的时候又带了鸡鸭鱼虾和各种菜,苏嘉看着这么多菜就高兴,暗自期盼着晌午的盛宴。
此刻的弘历正在跟苏鸣谈天说地,很是投机,被晾在一旁的弘昼颇觉无趣,干脆去往灶房,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如若念柔在家,那她还真不需要他们动手,偏偏今日念柔在裁云坊,家里只有她一人,菜又那么多,她根本忙不过来,只好让他们搭把手,帮忙把鱼给宰了。
看着那条嘴里穿着草绳,已然不会动弹的鱼,弘昼奇道:“鱼已经死了,还宰它做甚?”
“……”正忙着和面的云禾瞄了他一眼,黛眉轻蹙,一副看二傻子的神情,心道这位五爷到底出身在怎样金尊玉贵的家庭,居然连宰鱼都没见过?
苏嘉忍笑道:“五爷,鱼是死了,可这鱼身上有鳞片,得把鱼鳞刮掉,剖开鱼肚,清理出内脏之后才能做菜。”
原来宰鱼是这个意思啊!弘昼了然点头,忽觉自己这么多年的鱼都白吃了。
他连宰鱼的意思都不懂,那就更不可能会做了,云禾不敢指望他,遂让苏鸣去处理那条鱼,
“那儿有条板凳,五爷您坐着就好。”
被轻视的弘昼不服气,“不会我可以学,不就是刮鳞片嘛!我一看就会。”
随行的小东子哪敢让他家主子动手,自告奋勇要帮忙,“爷,让奴才来吧!这鱼有腥气,您身娇体贵的,断然碰不得。”
弘昼抬手一指,示意他立在原地,不许近前,“爷骑马射猎样样精通,一条鱼还能难得倒我?”
五爷坚持要刺鱼,苏嘉不便拒绝,只好在旁教他刮鱼鳞的技巧。
这人呐!往往都是眼高手低,眼瞅着苏嘉刮得那么顺手,弘昼便觉得应该很容易,可等他一上手,才发现这鱼太滑,根本不好拿捏,力度也难掌握。
然而他已在云禾面前夸下海口,如若放弃岂不让人笑话?于是他硬着头皮继续刮鱼鳞,一不小心竟划伤自己的手指,疼得他轻嘶一声,即刻放下刀。
“糟了!流血了!”苏嘉见状惊呼一声,立在案板边的云禾吓一跳,当即洗了洗手,过去查看他的伤势。
血已经冒了出来,遮挡了伤口,云禾看不清楚,感觉伤口应该很深,“很疼吧?你先过来冲洗一下,我再帮你包扎。”
是有点儿疼,倒也不是很严重,他可以忍耐,但一看到云禾对他如此关切,弘昼灵机一动,扬声哀呼着,
“这么大的口子当然疼了。”
人是在她家受的伤,云禾心里过意不去,自木桶中舀了一瓢水,亲自帮他冲洗干净,而后又带他到堂屋去,而她则进里屋找出小药箱,剪了块纱布,小心翼翼的捏着他的手指,帮他包扎。
当她的指腹触及他指节的一刹那,他只觉她的手指细细软软,格外柔滑,缠纱布之际,每一次无意识的触碰都令他心神微漾。
立在一旁的弘历瞄了一眼老五的伤口,并不算深,他却一直哎吆哎吆的哀呼着,一副柔弱娇气的模样,看得弘历头皮发麻,强忍住踹他的冲动,揶揄道:
“以往从马上掉下来,摔得那么严重,也没见你吭一声。”
干咳了一声,弘昼借口道:“这不十指连心嘛!疼痛难忍。”
云禾的手也曾被切伤过,不得不说,手指的伤口即使很小也比旁处的痛感更强烈,是以她只当弘昼是真疼,并未意识到他在装腔作势。
她就这般低眉认真包扎着,额前的碎发自然的垂落在鬓侧,小巧秀挺的琼鼻下,樱唇微努着,平添几分娇俏。
弘昼不由看得走了神,眼里只剩下她,倚在椅子边笑笑的凝望着苏云禾。
苏鸣看不过眼,干咳了一声,弘昼这才意识到自个儿有些失态,赶忙坐直了身子,不情愿的收回视线,佯装垂目端坐,余光依旧落在她身上。
她只顾为他包扎,尚未察觉不妥,待包扎好之后,云禾让他坐这儿休息,不要再管灶房里的事,而她则继续去准备食材。
弘历顺势起身,跟了过去,鱼已经交给苏嘉来处理,弘历便在灶房内帮她择菜。
远在堂屋内的弘昼见状,如坐针毡,暗叹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