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泛抬起眼睫与她对视:“那份账本是你给我的吧?前夜里,也是你独自闯了大理寺?”
“……”不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啊?楚窈开始迷惑,这件事应该只有她和系统知道吧?
“你受了一处箭伤。”陆泛却不给她搪塞的机会,“现在还好吗?”
听了这话,楚窈顿时把想要辩驳的话都咽了下去,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陆泛到底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还好。”楚窈干笑着回了,想了想终究是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文阳方才去找我了。”陆泛答道。
“哦……”楚窈了然点头,随后又愣住了:嗯?不对吧?周文阳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陆泛被她震惊又茫然的模样逗笑,叹了一口气:“楚姑娘,你不必如此为我涉险。陆家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好的。”
“一个好汉三个帮,团结就是力量。”楚窈嘴硬了一句,在对上他目光时又有些讪讪地低下了头,闷声道,“这是意外,我以后会小心一些的。”
陆泛着实拿她没办法,又叹了一口气:“怎么不在家好好养伤?有什么事是宁愿带着伤也要去做的?”
陆泛方才匆忙回到护国公府,却不见楚窈的身影,一问之下才知她今日去了近郊处跑马,说是在家闷了几天要出门透透气,午后便离开了。
他听到之时便觉不对,京城之中马场甚多,何处不能散心、偏要到近郊处?又想到她身上的伤,怕是要做出一些意外,以合理的理由掩过去。
“没事啊,我就是单纯出来散心。”楚窈试图糊弄过去。
陆泛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楚窈的视线开始游移。
两人僵持之际,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楚大小姐,您……”
背着药篓的老大夫看见眼前这局面,不由地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小声地接着问:“您还需要包扎吗?”
楚窈:“……”好家伙,这下不用再想理由了,人证物证俱在。
“你啊……”陆泛好气又好笑,摇头叹了一声。
“我坦白!我全都说!”楚窈相当识时务地选择招供,举起手作认输状,“马上就要过年了,学堂的结业考试也快到了。你看我这状况,明显是参加不了武试的。”
“伤在腿上?”陆泛沉了眸色。
“是啊,中了一箭,不过问题不大。”楚窈不大在意地摆了摆手。
“窈窈。”陆泛忽然低声叫了她的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楚窈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去看他,猝然便撞入他静如澄湖的眼眸中。
那片往日里向来淡静的眸光此刻却像是起了薄雾的水面,氤氲出几分难辨的色彩来。
楚窈像触电一般迅速缩回目光,低下头去。不……不太对劲啊,陆泛向来守礼,为什么要这么叫她?
陆泛垂下的指尖轻轻颤动,想要抬起她的脸颊、让她看着自己,最终却只是将手指掩在了衣袖之下。
他低声道:“陆家的事,我会慢慢去做。你不要再这样去涉险,好不好?”
是商量、甚至带了几分请求的语气,楚窈听得心中微颤……不对劲啊,陆泛今天好奇怪。按照他的性格,不该是这么说话的。
他应该是客气周全地先表达一番感谢、然后委婉地表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希望连累别人之类的。可是……楚窈现在满脑子都是他最后一句轻轻的疑问:“好不好、好不好?”
简直像带了小勾子在她心中挠啊挠!
不行,最近要离陆泛远一点。楚窈揪着头发想,不止是陆泛奇怪、连她也变得奇怪起来了。
“好的,没有问题,你放心。”楚窈摆出标准八颗牙客套笑容,“但是还有一件事……你以后可以还叫我‘楚姑娘’或者是我的大名吗?”
陆泛看着她疏离客气的表情,心却像被人丢开、直直地往下坠去。
不知从何处升起一阵寒意来,冻得他几乎没有办法露出如常的笑意来。
一个一直被他放在心底的疑问再次升起——为何她总是这样时近时远、时亲时疏?就仿佛……有什么阶段性的任务、完成后就毫不留恋地抽身而去?
楚窈她……究竟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