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太平间有专门的人看守,詹珩现在已经是医院的名人了,这医院里的人谁不认识他?
看守太平间的人知道詹珩是谁,这太平间里现在只停着两具尸体,这两具尸体是谁他也知道。
那人把门给詹珩打开,还对詹珩语重心长道:“虽然说你是别人养大的,但是这里面躺的总归是你的亲生父母,你早该过来看看了。做人啊,可不能忘本。”
推詹珩的那个护士闻言瞪了那人一眼:“行了老刘,少说两句,人家还小呢。”
那老刘不吭声了,詹珩让护士在门口等着,自己转动轮椅进了太平间,把门关上了。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那老刘絮絮叨叨的声音:“什么还小,都十岁的人了,啥不懂啊?我看他就是大少爷做惯了,不想认自己的亲生父母,舍不得大少爷的名头!不然这尸体都停这两天了,他怎么才过来?”
那护士接下来说的什么詹珩已经听不见了。
医院有规定,尸体不能在太平间停放时间超过三天,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詹士徳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让人把尸体拉去殡仪馆火化,墓地也选好了。
詹珩身上就穿着单薄的病号服,但是在这寒冷的太平间里,他仿佛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冷气。
詹珩转动轮椅来到冰柜的前面,上面写着沈林和庄清的名字。
他打开冰柜,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死人确实没什么好看的,苍白、枯败。
而且沈林和庄清撞得严重,脸早就撞坏了,在这冰冷、寂静的太平间里看起来真的骇人。
可是詹珩心里毫无波澜,就是静静的看着面前安静的两具尸体。
他没有害怕,没有悲伤,什么都没有。
他感觉他现在的心里一片空白,好像脑子已经停了,什么想法或是情绪都出现不了。
许久,詹珩才张了张嘴,看着面前陌生的两具尸体,声音稚嫩、嗓音干涩的喊了一句:“爸…妈…”
那是詹珩第一次见自己父母,只是那是属于詹珩一个人的相见。
沈林和庄清下葬以后,詹珩从来没有过去看一眼,就是后来他们的忌日,他都没有去墓地看过。
对此詹知行骂詹珩冷血、无情。
第二次见,就是在这书房里,近距离的看一看他们年轻时候的照片了。
詹珩把照片放在书桌上摆好,眼中出现一丝波动:“这八年来我从来没有去看过你们,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怪我…”
唐槿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其实我想去的,只是我还姓詹,是詹士徳名义上的大儿子,所以我没有去看你们。”
詹珩眼眶湿润:“你们会不会觉得我想得太多了?”
“我是詹士徳大儿子的时候,我不会、也不能去看你们。现在好了,我已经不是了。从今以后,我就只是你们的儿子了。虽然没有机会给你们养老送终,但是以后我会给你们忌日上香,清明扫墓。”
唐槿鼻子发酸,眼眶也湿了,看着詹珩单薄、脆弱的背影,心里难受。
她的詹珩太懂事了,她的詹珩太苦了。
这房子被打扫过,所以詹珩也就不用再打扫了。
唐槿本来想帮詹珩整理行李箱的,结果一想好像不合适。
万一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怎么办呢?那可不就尴尬了?
于是唐槿就在詹珩自己整理行李的时候,和宋哥一起去了一趟超市。
虽然房子打扫的很干净,但是该有的生活用品极其缺乏,基本啥都没有。
所以唐槿就带着宋哥去超市扫荡,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买了一遍。
詹珩把最后一个行李箱打开,里面都是一些他平常穿的衣物。
夹在那些衣物里的,还有一张黄色白纹的毛毯。
詹珩看着那张毯子耳垂发红,赶紧趁着唐槿不在,把那毯子放在衣柜里面。
等詹珩把东西都整理好以后,唐槿和宋哥就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唐槿力气极大,她拿的东西比宋哥还多,宋哥这会儿都累得直喘气,她却脸不红气不喘的,看着轻松极了。
唐槿把食物还有厨房用具都往厨房里拎,边走边对詹珩道:“我看你这厨房除了有锅碗瓢勺,其他啥都没有,所以我见样给你买了好多东西。”
唐槿把油盐酱醋全都分类装好,又把买来的水果蔬菜还有肉都塞进冰箱。
詹珩就坐在轮椅上看着唐槿忙碌的背影,眸子里带着淡淡的浅笑。
宋哥也没闲着。
唐槿不好意思把给詹珩买的洗浴用品放到卫生间,所以来的时候就交代好宋哥了,让宋哥完成这项任务。
厨房的东西整理好,冰箱也被唐槿给塞满了,唐槿这才满意。
唐槿走到詹珩面前叮嘱道:“你以后可别只吃面包或是别的速食食品了,最好是自己做饭吃。对了,你会做饭吗?”
詹珩闻言眼神有些闪躲,闷声道:“不,不会…”
唐槿这一听开始担心了,于是眉头紧锁,开始思索该怎么办。
詹珩见唐槿皱起了眉毛,就以为唐槿是不满意他居然不会做饭,一下子就心慌了。
詹珩立刻坐直了身子,着急道:“不过,不过我可以学!”
唐槿闻言看向詹珩,担心道:“学?你可以吗?不会伤到自己吧?”
唐槿说着,又看了看厨房的橱柜和灶台。
还好这些东西都不算太高,虽然詹珩坐着轮椅,可是詹珩的轮椅轮子高啊!再加上詹珩身高也不矮,所以自己做个饭啥的应该还是可以的。
詹珩看见唐槿看向厨房各处的视线,就知道唐槿在担心什么,心中好像划过一道暖流,又热又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