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场面有些僵持时,一个脸上有着数道疤痕、面目冷峻的二十七八岁青年站了出来。
“此番匈奴骑兵来的十分蹊跷,说不得对方在暗中另外藏有伏兵。
若是五千部曲尽数涌出,这樱山亭必然会被匈奴攻占。
届时,坞堡失守,不仅堡内所有男女老少会死,便是城外五千部曲也要尽数殒命!
故而,在下建议,由卫氏部曲出堡营救,三族部曲则死守坞堡。
料来卫氏出堡之人距离坞堡也就六七里。
如此短距离,以卫氏部曲之利,虽会折损不少,但护持卫氏族人归来,总不该成问题吧?”
说到这里,疤脸青年深深看了一眼卫涛,补充道:
“若是再耽搁,怕是要来不及了……”
卫涛心头一震,他激动之下却是忘了后路。
心中几番权衡后,卫涛终是咬了咬牙,眯着眼盯了一眼疤脸青年,而后看向三族族长。
“那便照勾云所言,尔等三族守堡,我卫氏部曲自去救援。
而今是何局势诸位应当十分清楚,坞堡若破,哪个也休想活!
是以,希望诸位全力以赴!”
说完之后,卫涛招呼一声周围卫氏部曲,便带人急匆匆地离去。
至于三族是否还会离去,卫涛却根本不担心。
既然匈奴人已然杀到,这三族又哪里还敢出堡?
眼见卫氏之人消失在黑暗中,葛林长叹一声,忧虑重重道:
“即刻遣人赶赴其他三处堡门及堡墙接手防御吧,若不然……”
然而,还不待葛林说完,勾云却直接出声打断。
“族长,无需再守,此时当抛弃一应辎重,轻装简从,速速离去!”
众人顿时一懵,随后眉头大皱,像是看傻子一般看向勾云。
“离去?那你方才所言……”
葛林一脸讶异和不解。
“若是不那般说,卫涛又岂肯轻易善罢甘休?”
勾云冷笑一声,随后解释道:
“匈奴人昨夜才赶到冀亭,即便已然攻下冀亭,那所需时间及代价都不会小。
更何况,他们又非是铁人,总得要休息吧?
故而,在下断定,匈奴主力定然不曾赶到,此番前来的极有可能只是匈奴前锋。
而卫氏那帮子人也是时运不济,恰好便被撞到。
不过,他们之不幸,却是我等大幸!
有他们吸引匈奴人注意力,我等便可悄悄从东门出发,绕个弯赶往安邑。”
听到这里,众人的脑子顿时转过弯来。
只是葛林仍旧有所顾忌,迟疑不定道:
“可若是卫氏遭了殃,我等却安然抵达安邑,卫觊那帮人怕是不会饶了我等吧?”
勾云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冷芒。
“卫氏悄悄逃离,却恰好碰到匈奴刀刃上,此乃自取灭亡之道。
真要有个说法,待我等入城后,也大可推说匈奴势大,我等与卫氏决定分路而行,以分散匈奴注意力。
最终匈奴兵力有限,选择了卫氏一路……
便是那卫觊等人不信,值此匈奴大兵压境之际,他们也不敢大动干戈。
至于匈奴退去之后,完全可另谋他路。
这总比待在此地等死好吧?
毕竟,匈奴主力最迟明早便可赶到。
届时,没了卫氏部曲,单靠这两千号人,又如何能够守得住坞堡?”
三族族长对视一眼,而后齐齐一点头。
“好,那便如此定了,半刻钟后出发!”
……
另一边,卫涛率领两千卫氏甲士刚刚行出两里地,一个骑马的奴仆便急慌慌的追了上来。
“曲长!曲长……”
卫涛回首望去,心中生出不妙之感。
“何事惊慌?”
“曲长!三族、三族之人从东堡门逃了!
二爷,二爷欲要阻拦,可还不待见到三族族长,便在半路被不知哪里窜出来的私兵给杀害了啊!”
卫涛顿时身子一颤,瞪大的眼球上弥漫出好几道血丝。
颤巍巍地望向身后黑漆漆的影子,再听着前方已然清晰不少的厮杀声,最终悲嘶一声,磨着牙发出伤虎似的吼声。
“鼠辈!我卫桂涛此生必屠尽尔等三族!!!
向前,加速!!”
感受到自家统领的滔天怒意,两千甲士的胸中亦是有熊熊怒火燃起。
抓吃着武器的手更加用力,奔跑的速度亦更加迅捷,红着眼一路向前。
那名奴仆却是被吓得直接滚落马背,待得一阵冷风吹过,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原路返回。
不过他却不是去尽忠护卫主家,而是欲要窃取一点财物,好为跑路之后的生活增点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