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细数重生时光,除了第一个饭都吃不饱的年,这个年应当是最惨淡的年。这些时候铁路还不是这么畅通,即使花了大价钱,大件行李甚至大部分需要换洗的衣服都邮寄过去,莫家一口人还是要带着不少行李走。
三天火车需要的干粮,随身携带的大笔钱财,还有在火车上睡需要的锅碗瓢盆,一箩筐的东西,大包小包的要一起上车。
本以为自己家已经够夸张了,朱格君和刘秉贤更是夸张不少,朱格君是要带孩子在车上有用的尿布奶粉,刘秉贤纯属乱带,一个人扛着比他还要大一圈的包裹上火车,在门口的时候还被卡着了,要其他两个大男人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推了进去。
说起来这刘家和朱家也确实沾了莫清河的光,也一起去京都逛逛,甚至莫家还顺手帮他们买的卧铺的票子,把人满满当当全塞到两个车间里。
只可惜这个忙来忙去也想去看看的夏时令,正巧今年粮食产量又大涨,他作为年轻派的大队长,又要去市里演讲,只能错过这次去京都见世面的机会。
“你到底是带了什么东西。”莫清河大力拍拍刘秉贤的背包,里面哐啷哐啷的响了几声,吓得刘秉贤抱着背包,慌忙摇头,“莫兄,别乱拍,也就我平常做的小玩意和药罐子,我怕邮寄碎了,才自己带过去。”
李子期作为最年长的女性,担当起女主人的任务,招呼女孩子坐下喝水,安顿好自己的行李。陆相往和李子期很熟了,一天都要见好几次的,差不多算是一家人的交情,自然是大大咧咧的把东西一放就抱起莫轻青,也不顾她嫌弃的表情,狠狠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轻青,好像头发又变多了呀。”
朱格君的妻子唐妍茜就与她完全不一样,特别拘束,温温柔柔的站在旁边,两只手都抱着孩子,没有拿一件行李。她笑着很腼腆,与周围人气质都不一样,皮肤白嫩弹指可破,眼睛虽然不大,上扬的眼尾显得可爱又狡黠,说话时两颗小虎牙特别明显,典型小而精致的南方人长相。
“妍茜,快坐下喝一杯水,我先帮你抱一下孩子。”李子期今日穿了一件白衬衫,搭配灰蓝色粗麻布的半身长裙,头发掺杂一条和裙子同色的布条变成麻花辫,扯得松松的斜靠在脖子上。
唐妍茜也不是矫情的女生,这三年糖水铺的生意经没少参与,独到的眼光和家里的人脉都是她作为这个时代成功女士的底气。她把孩子放在李子期的手上,笑着很灿烂:“这就麻烦嫂子了,孩子顽皮,若是恼了嫂子,尽管拍他屁股就好。”
听到这话,陆相往爽朗的大笑起来,“这可使不得,三岁的小孩,打坏了可就不好了。”
喝下茶水的唐妍茜摇摇头,“没啥使不得的,我有个弟弟,小时候爸妈忙,有时候就我带,不听话就两巴掌过去,现在可乖了,成家立业,也有大男子风范。男孩子从小就不能宠着,不然可劲儿淘气了。嫂子今日这个发型倒是很好看,也不知道怎么扎的,教教妹子?”
“这发型也不是我扎的,是我小女儿弄得。”李子期画风一转转向莫轻青,“轻青你也给两位姐姐扎一下和阿妈一样的头发呗。”
“晓得了。”
女性结婚后的言语,不过就是丈夫孩子,再多深入一些就是家里的产业孩子之后的教育,莫轻青一般听不惯这些,她会拿起她那些绣样,慢慢绣起来。
三年的功夫过去,莫轻青也从一个完全不会的新手变成技术流玩家,但凡是她能画出来的东西,绣出来都是栩栩如生,让人惊叹。
“轻青妹妹,这个绣技,真的是了得啊,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绣的,这可能是就是家族天赋吧。我家那个口前段时间才和我说,我那个嫁衣是嫂子绣的,那个凤凰实在是太好看了,当时我穿上那天,我本来拧巴不乐意我嫁人的爸妈都高兴起来,对我那口子刮目相看,现在简直是当做亲儿子信任,弄得我弟弟天天吃醋,硬要比他大舅子强,每天都拼命工作。”唐妍茜不自觉回忆起往事,赞叹轻青:“若是我也生了一个像轻青一样的小棉袄就好了,就在妈妈旁边乖乖坐着不吵也不闹。小小年纪就有一手绝活,人又漂亮可爱,不知道以后便宜哪家混头小子了。”
“说这些干啥!”陆相往实在是太熟悉莫轻青了,唐妍茜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她眼神明显冷了下来,周围温度都低了几度,她赶紧岔开话题,笑着说:“这么小一个女娃娃有啥好调侃的,不如调侃一下我。你们说我这么明里暗里暗示了多少次,人都快26了,也不见刘哥向我求婚,急死我了。”
全场哄然大笑,也得亏这些男的都在其他车厢聊天,不然刘秉贤铁定闹得个大红脸,人家姑娘家都逼婚到这个程度,他还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
“不愧是北方妹子。”李子期笑起来,“直爽得狠。”
“姐,你要说我直接,说我不要脸就直说嘛。干嘛和我掉书袋,我能不急吗,你看看你16岁生莫篙,18就有了轻青,妍茜22也有了虎子,而我都26了,等我孩子出来,你们孩子都自己会跑会玩了,你们也可以去搞事业去旅游,只有我一个人要在家里奶孩子。”想到这陆相往疯狂摇头,“不行不行,这不行,赶紧生了,之后我也要和你们去玩。”
这些话题莫轻青是最不适合听得,只是大人都没有避讳的意思,她就顺耳听完。心理也猜到刘秉贤一直没娶陆相往的原因,男子成家立业,他为立业,自然不敢成家。
说句不大好听的,现在他就是在帮莫家打工。莫清河不知道帮了他多少次,他一生都回报都不过分,就连这次,他能跟着上京,也是莫清河拜托家人打通关系,洗白陆家冤屈,成功平反,回京重新安排工作,获得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