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刀正站在门口,伸长脖子朝屋里看,见板车过来,连忙闪到了一边。
兰花花帮着父亲,把牛粪拉到了外边。
“这活啊,太脏,赶明儿我让俺爹给你换个好活,不然,当个仓库保管员吧。
那活又干净又轻松,不累人。”
周小刀这话说的挺实诚,说完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哎,在镇上呆的时间久了,每天出门走的是沥青路,油光油光的,下大雨脚上也不沾一星点泥巴。
这旮旯村里就不同了,一进村,到处灰头土脸的,臭气熏天,像个大粪堆,人活的像个蛆虫。
在这里住着,起码少活十年。”
兰花花听周小刀一说,心里有点反感,老兰头擦了擦手上的牛粪,看在王婆和队长的面子上,点了一下头。
王婆拉着老兰头,坐到了远处的大树下拉家常。
他们的意思是让周小刀和兰花花聊一下天,接触一下。
兰花花不好意思,一扭头,进了牲畜屋。
牲畜屋里有一盏罐头瓶子做的煤油灯,挂在土坯墙上,那一豆昏黄的灯光,来回地摇曳着,映的屋里忽明忽暗。
那驴啊,牛啊,一下子都笼罩在了黑暗的羽翼里,满屋竟是牲畜们咯吱咯吱的嚼草声。
兰花花也隐在了那一豆灯光的暗影里。
周小刀看的呆了,镇上的女孩美丽洒脱,老远就能嗅到一股蛤蜊油味,那种美,是用人工堆砌的美。
而兰花花,仿佛一株大山里的山茶花,清新,自然,是一种天然的美。
周小刀看的呆了,他随手把口酥放在了驴槽旁。
周小刀不知道,这是一头有个性的毛驴,本来,这驴闹腾了一天,正站在那儿打瞌睡。
朦朦胧胧中,它嗅到了一股食物的甜香味儿。
当下,这头驴毫不客气,猛地伸过驴头,张开驴嘴,一口下去,只可惜这盒口酥太小了,还没塞满驴嘴,就被这头贪吃的驴子,嘎巴嘎巴地连纸盒子也吞下了肚子。
周小刀一看大怒,本来想带盒糕点孝敬一下未来的老丈人,留个好印象,没想到却入了驴口。
周小刀取下了墙上挂的鞭子,对着这头灰毛驴就是一鞭子。
周小刀低估了这头驴子的个性,这头毛驴,它的衣食父母,老兰头用鞭子抽的时候,它还英勇地反抗。
而今,被一个陌生人用鞭子抽,它更加恼羞成怒,只见它“呜啊呜啊”仰天长啸一声,出其不意地扭转屁股,猛地扬起后蹄,狠狠地踢向周小刀。
周小刀猝不及防,一下子被踢趴在了驴槽上,一颗洁白的牙齿飞了出去,满嘴吐血。
身为官二代的周小刀何时受过这等侮辱,他气的扬起鞭子,对着这头犟驴一顿猛抽。
雨点般的鞭子落在了驴背上,驴毛乱飞,疼的灰毛驴又蹦又跳。
周小刀毫不客气,一面抽一面骂,
“你丫的,死毛驴,老子今天非抽死你不可。
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吃你的肉,喝你的驴血,让你有脾气。”
驴可杀,不可辱。
更何况这是一位有个性,刚正不阿,不向强硬势力低头,勇于反抗的灰驴子。
只见这头驴子,被绳子拴在槽上,跑又跑不掉,情急之下,一头撞向了石糟,绳子断了,石糟也倒了,一下子砸在了周小刀的腿上。
周小刀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