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洛听九夏如是说,大为感动,面靥沁着笑,清澈明亮的眼光里流出了向往的神采。分别时,不舍地拉着九夏的手,极其郑重的说:“好姐姐,我平日清闲,你得空就多来陪我说说话,可好?”
“当然好!”九夏便即回道。
在回去的马车,九夏问红萝:“早年,我去各地买的清玩物什,你可都收着?”
“好多都放在益州,小姐突然想起这些了?”
“你回去搜罗一下,挑些有趣的,我要送给景洛。”九夏神色感慨的说,“她居然都没有出门痛快玩过,光是听着就叫人替她难过。”
后来只要下学早,九夏都会去景洛院子坐会儿,给她谈天阔地的讲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也会看丫鬟们斗草簪花,低吟悄唱,直到某天的一件事,让九夏觉得不可理解。那日,二人正在屋里剪窗纸,春阳气鼓鼓的走了进来,一头哭起。
“春阳,好端端的这是为什么?”景洛问。
“说好给小姐的天山雪蜜,又没了。”
景洛不以为意:“我当什么事呢,再等两日吧。”
“说是年底进贡才来,可这刚入秋,还得等上好几个月呢。”春阳委屈的道。
“换一种花蜜就是,你别哭了。”景洛抚慰她。
“怎么能行,那是小姐作药引子的蜜,换了花蜜就少了药性。”
景洛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慢慢的说:“我这病长年累月的,也不急这两三个月。”
“前几年,三公子在家,小姐吃的用的都能照料得很好。这两年公子去了洛阳,这雪蜜时有时无,小姐的身体也时好时坏。”春阳说着,又抽泣起来。景洛不再言语,只是怔怔地望向窗外。她和景沅同是生母薛夫人抚养,虽然在吃穿用度上没甚大差异,可总若有似无的感觉薛夫人更器重宠爱景沅,无论什么都是景沅挑剩后再分给自己,虽然景洛不在意这些,可府里那些拜高踩低的人慢慢觉察端倪,也时不时的克扣拖延她这边园子的份例。薛夫人平常礼佛,最不喜有人讲这些乱舌根的事;景沅一心念书,也不在意这些细节;唯有三公子是个热情温暖的人,见不得景洛被怠慢,常常替她出声作主,下人们碍于三公子脸面有所收敛,现今三公子去了太学府,一年半载也回不了两次,下人们便又猖狂起来。思及至此,景洛喉间一哽,斥道:“说的什么混话,离了这雪蜜,我便活不成似的。”
九夏见此光景,想起平日春阳和那些小丫头嚼舌的话,约略知道景洛在府里不受待见,心中有了计较,说:“西域到关内路途崎岖长远,运输不便是常有的事。这雪蜜我家应该还有,明日我带些来,你先用着。”
“怎么好意思要你的东西?”景洛一口拒绝。
九夏恳切的说:“我常来这吃茶,你总是各种茶点饮品变着花样的做。你看我都不跟你客气,你就别和我见外了。”
“那好,我便领了你的情。”景洛知道九夏一片好心,也不再多言,这些年的境遇,她已经在一次次无奈的接受中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