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就带你去我以前在外城的家,不知道现在是空着,还是有人住?我呢,自从我姐嫁给那个混蛋,我也就跟着鸡犬升天了,住进了内城,再也没回过这里,现在想想还是挺怀念小时候住在这里的时光……”
“我一直很好奇,你长成这个鬼样子,你姐能长成啥样……”
“哼,那可不是我吹的,我的姐姐在整个外城可都是鼎鼎有名的美女。”
云洛看见张明那张丑陋的脸咧着嘴笑了,张明笑的很真诚,很真诚,真诚到不正常。
“你有父母么?”
“没有,我是在囚城长大的,一辈子没出过囚城,是姐姐拉扯着长大的,我和你不一样。”
“好吧。”
云洛点了点头。
“其实,虽然说我恨诸木这个人吧,但不得不承认他这个人并不是没有良心的,他做的有些事情有时候让人无话可说。”
“哦?怎么说。”
云洛问道。
张明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了看天上高高挂起的月亮,月明似镜,洁白无暇。
“你说,是不是在外面的任何一个地方看到的月亮,都是和囚城一个样子的。”
云洛也抬起了头,这月亮不过是无尽夜空的一点点缀,但为何此刻却这么美呢,在长安他还没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月亮呢。
“都是一个样子的,长安的月亮也很美。”
“好吧,那真的好可惜哦,我一直以为只有在囚城才能看到这样漂亮的月色。”
云洛摇了摇头,道:
“不过这么美的月亮,只有在囚城才会有人愿意欣赏。”
张明点了点头,
“那就好。”
然后张明大步往前走,熟悉的穿过各个街巷,边走边说道:
“其实说到底,诸木是我还有整个外城人的救命恩人,可以这样说没有他诸木就没有如今的外城,我哪来的资格去恨他。
你以为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是怎么在这囚城活下去的,还能在弥河最好的上游安居乐业,没有被那些武者欺凌。
这一切其实都是诸木的烛目在默默的守护着,诸木给囚城所有的武者都立下了一个规矩,那就是不准仗着武力欺凌外城的普通人,烛目这么多年来也一直都是这样子做的。
没有人知道诸木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些人甚至都不知道诸木为他做的这些事情。是诸木他守住了囚城的底线,没有让囚城成为一个真正的犯罪城市。
但是,我有的时候都不敢想,假如有一天我真的复仇成功,把诸木给拉下水了,这些人该怎么办,会不会在有人守护着他们了,这座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云洛摇了摇头,看着张明又穿过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巷子,他也跟着走了上去。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以从正真意义上改变囚城的处境,改变我们这群人的命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
张明闻言,顿了顿脚步,没有回头,
“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啊,但是我们又能怎么办呢?我们没有办法去争,我们只能等,囚城所有人都在等,等着那一天朝廷大发善心,想起来还有个囚城在可怜的苟活着,对我们能有那么点怜悯,然后能放我们一马,给我们这些从生下来就是罪人的人一条活路。”
云洛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张明的胳膊,严肃的对着他说:
“我云洛虽然今天被贬到了囚城,但我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这样子了,我肯定会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更何况我才是真正有罪的人,你们都是陪着我们受罪的啊。
既然今天这囚城之冤我云洛见了,那么有朝一日我必仗剑问那皇帝老儿,还给囚城个公道。
但是你们也不能放弃希望,一定要坚守住囚城的底线,到时候我同皇帝老儿辩论的时候也显得有底气些。”
张明回过头,很认真的看着云洛,他一点也没觉得云洛的话说的有多大。
“你放心,等我把诸木推倒了,我一定会用自己的性命去守护着囚城的地线,而且一定会做的比他好。”
两个人很认真的吹着各自的牛皮,只有月亮见证了这一刻的荒诞,月亮只是笑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