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她院里种着一株百年紫藤萝,曾是齐王府一景,年前被她亲自拔掉,种了些青菜。
绿叶青脆,给这冷清寂寥的齐王府带了几分绿意与生机。
她打开院门,拔了些青菜到小厨房,打算做份青菜粥。
她刚刚将青菜择完,就听到外面有人悄悄推开院子大门溜了进来。
她探头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娇蓉。对方提着篮子猫着腰,鬼鬼祟祟进了院子,跑进她开辟出来的菜地一通乱拔。
林知惜走到她身后,“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偷我的菜?”
娇蓉听到声音吓得一个踉跄,膝盖着地,随即想到什么,身子一僵,缓缓回头,待看到站在她身后之人确实是林知惜,吓得不轻,差点脱口而出,“你没s”i,死字还没出口,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立刻刹住,麻溜爬起来,篮子也不要了,连滚带爬就要出院子。
谁知她还没跑出去,只听不远处有士兵在喊,“武德将军落水了。快来人啊!”
娇蓉惊讶得像头顶炸了个响雷,呆立在原地,林知惜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推了她一把,“走!看看热闹去!”
她笑颜如花,那双眼睛好似洞察一切,看得娇蓉心底发毛,下意识不想去,但半边身子都被对方架起,带了好几步,稳稳当当,一点摔倒的迹象都没有。
娇蓉浑身都在排斥,但青岚苑本来就在镜水湖边上,走了十来步就到了。
周围站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比如曾经的侧妃、庶妃以及他们的孩子。此时她退出去显得格外突兀。
副统领指挥手下将人捞上岸,武德将军泡了一夜,尸体发胀,散发难以言说的臭味。
女人们齐齐捂住孩子的眼睛,没人敢开口。
林知惜轻咳一声询问,“他是怎么死的?”
副统领检查一翻,尸体没有任何伤痕,“溺死的。”他有些疑惑,“他死了应该有好几个时辰了。昨晚他不值班呀,为何会死在王府后院?”
他怀疑的目光一一扫向这些女人。
曾经的侧妃陈氏见对方用异样的眼神打量她们,心里涌起一阵恼意,“你什么意思?”
虽然陈氏被贬为庶人,但她娘家还在朝廷当官,副统领不敢得罪她,只含糊道,“本将已经去叫了仵作,稍后验明死因。侧妃娘娘稍安勿躁。”
侧妃是以前的称呼,被贬为庶人的陈氏,顶多被尊称一声“大嫂”。现在叫陈氏侧妃,也是看在她娘家的份上。
陈氏见他不敢造次,终是没再追问。
但她心里也打鼓,武德将军死在齐王府后院,这本身就很蹊跷。难不成哪个贱蹄子守不住,跟武德将军勾搭成奸,最后武德将军走错路,摔进镜水湖?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武德将军的死因,毕竟对方身高体健,而齐王府只有女人和孩子,最大的男孩才十三岁,根本不是武德将军的对手。
他失足落水的可能性更大些。唯一要查清的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她正愣神的时候,副统领已经从武德将军的胸口搜出一方丝帕。那帕子一角还绣了一个“蓉”字。
在齐王后院,唯一叫“蓉”的女人只有娇蓉。
大家的视线纷纷落在娇蓉身上,林知惜似是想到什么,立刻避如蛇蝎放开一直抓娇蓉的手,指着娇蓉痛心疾首骂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娇蓉都快吓傻了,被囚禁在王府后院,每天吃残羹冷炙,这让过惯富贵日子的她根本受不住。
武德将军好色,她求温饱,两人很快滚在一起,靠他接济,她这五年才勉勉强强活了下来。
她不是没想过奸情暴露,她会有什么下场,可她总是心存侥幸。
现在奸1情被揭发,大家眼睛化作一把锋利的尖刀割在她身上,好似她是这世上最下贱的荡1妇,她受不住这些眼神,瘫软在地。
她这样根本不用审,大家就已经猜到武德将军进齐王府后院正是为了和她私会。
副统领招了两个士兵过来。两人一左一右将娇蓉架起来押送出府。
等士兵们走了,陈侧妃将所有人打量一圈,眼神锋利如刀带着警告,“娇蓉与人通1奸,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不想跟她同样的下场,就给我把裤腰带扎紧了。王爷达人雅志、一身正气,乃是当世豪杰,本该浩翔于天地间,却蒙冤而死,咱们帮不了他,但也不给他抹黑,惹世人耻笑我们齐王府没规矩。”
林知惜定定打量陈侧妃,她倒是没想到平日嚣张跋扈连她母妃都不看在眼里的陈侧妃居然是她父王的铁杆粉丝。
她环顾四周,注意到其他人看着陈侧妃的眼神透着几分钦佩。而同样是侧妃的乌氏却没有站出来说句话,只紧紧搂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眼里的星星早已被贫瘠的生活磨灭,显然没有与陈侧妃相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