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以为自己误入了《电锯杀人狂》的现场。姓刑的拿着把铁钳,二话不说就朝着他的脖子挥过来。
这么说,刑珹昨晚并没有发病,而是为了给他解开脖子上的项圈,才……
路当归捂住脸。
太丢人了。
他不是被药物影响失去了意识,他是被活活吓晕过去的。
清晨的冷风沿着窗边吹进室内,路当归打了个哆嗦,这才发现身上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没,穿,衣,服。
衣服呢?!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路当归猛地掀开被子,往被子里面望。
全身上下被剥得干干净净,就连内裤都已经消失无踪。
路当归一时间脸色发青。
脑海中闪过一堆乱七八糟的场景和画面,他渐渐想起了一些事。
虽然半途昏了过去,但他后半夜好像又迷迷糊糊醒来过一次。
他醒来的时候,贴在路雯菲卧室墙上那张海报里的脸,离他的鼻尖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
全身的血液都朝着同一处涌去,那人一边掌控他,一边伸手擦拭着他脸上的汗,让他再忍一忍,药效马上就要过去了。
路当归仰面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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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穿戴整齐的路当归从一楼的客卧偷偷溜出来,迎面便碰到了那个高个的黑衣保镖。
高个保镖显然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看到路当归出了门,连忙走上前,递给他一个透明的密封袋。
密封袋里装着的是他昨天穿在身上的西装和一些随身物品。西装已经被人干洗过一遍,熨得平平贴贴,看起来就和新买的一样。
从袋子里掏出手机,路当归马上翻出了医院的工作系统。
没收到主任发来的信息,他隐隐松了口气。
幸好今早没有人预约自己的门诊,否则错过了给患者看诊的时间,他能对着刑珹当场拔刀。
处理完工作上的事,路当归理了理纷乱的思绪,问跟在身后的刑十:“你主子呢?”
好歹刑珹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回,虽然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但总不能不辞而别。
这已经是自己在刑珹面前第二次晕倒了。
再来一次,他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估计都成问题。
好像只要和姓刑的沾上一点边,他的人生就没半点好事。
路当归暗自在心里发誓,从今往后只要见到姓刑的,他就一律绕着走。
遵从着大少爷的吩咐,刑十对路当归说:“大少爷在前厅招待北城警局的警官,让路医生醒了之后也过去一趟。”
路当归皱眉:“……北城警局?”
“大少爷说,您醒了之后肯定会去报警。他把警官直接请到家里来,为您节省路上的时间。”
这还是第一次有警局的人来刑家本宅,要是刑董知道了这件事,估计能气个半死。
刑十默默心想。
跟着保镖走进前厅,路当归果然看到沙发上坐着几名身着制服的警官。刑珹则像往常一样坐在轮椅里,耷拉着眼皮,满脸无欲无求。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刑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了自己的腰。
坐下和警官们交谈了几句,路当归终于意识到,这些人真的是刑珹一大早就请过来,专门处理昨晚在山庄里发生的事的。
整理了一遍放在茶几上的资料,为首的警官有些为难地开口:
“刑先生,路先生……结合目前掌握的线索,这件事可能暂时还无法立案。”
刑珹抿了口手中的茶:“怎么说?”
“是这样,昨晚发生的事并没有留下任何图片或者视频的证据。另外像您之前提到的,现场的监控也无法调取,没有任何实质的线索,仅靠人证,恐怕证据还不够确凿。”
刑珹淡淡开口,像是一点也不惊讶:“那劳驾警官们跑这一趟了,之后有其他证据,我再派人送过来。”
警官们忙说客气。临走前,北城警局的人还将能够作为证据的金属项圈和铁钳一并带了回去。
送走警察,刑珹看着满脸一言难尽的路当归,问他:“满意了吗?”
“刑先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没法立案?”
路当归沉默了一会,反问眼前人。
他其实是想问刑珹,既然你早就知道报警没用,为什么还要把警察叫来?
难道只是为了在我面前做做样子?
放下手中的茶杯,刑珹歪了下头:“路医生,不是每个有罪的人,都能够得到法律的制裁。”
“更何况,这勉强算是我的家事,本不该由外人来插手。”
后半夜,承受完了所有的一切,小医生才终于消停了。他面上的潮红渐渐散去,呼吸恢复了平稳,却一直扯着自己的袖口,念叨着要去报警。
“如果今天不是我请警察来刑家,而是你自己去报警,你知道会怎样吗?”刑珹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人,“警察会认为,你是为了获得高额的赔偿金,所以才以此来要挟刑家。”
“刑瑀玩过的人那么多,以前也有人报过警,但从来没有下文。没有确凿的证据链,你报警有什么用?”
“我——”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善恶终有报,很多人做过错事却无法得到惩罚,大部分人都等不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刑珹说,“你还是太单纯了,路医生。”
从刑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路当归突然觉得有点讽刺。
他忍不住想出声嘲讽一下眼前人,那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当年妹妹在演唱会上出了事故,你本来可以站出来承担责任的,为什么要选择回避,甚至装作与自己完全无关的样子,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公开提起过这件事?
令人更加气愤的是,哪怕到了现在,这人连路雯菲的名字都不知道。
深深吸了一口气,路当归换了个问法:“刑先生,那你呢,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做过错事?”
“有。”
刑珹坦然地直视着路当归的眼睛:“我曾经犯下过大错。”
“我没有保护好我的粉丝,”刑珹说,“这就是我退圈的原因。”
说完这句话,他拿起案前的茶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路当归正准备开口追问,目光落在举杯喝茶的刑珹身上,表情倏地变得微妙起来。
刑珹喝茶的姿势很优雅,英俊的下巴微微往上抬,露出流畅的颈部线条。
在他白皙的锁骨上,印着一圈浅浅的牙印。